午休的时候,鲁小杰便按耐不住,带着三少跑去导师食堂那边里堵门。等待片刻,远远看见郑骆豪从食堂里出来,他一跃而上挡住去路,大喝一声:“郑老师,学生又来讨教了!”论起一拳上手就打。
郑骆豪抬手一档,一引一拨化解这一招,待看清袭击者是谁,冷哼道:“鲁小杰,怎么又是你?”
鲁小杰:“没错就是我,请赐教。”
郑骆豪:“很好,诸位同事做个鉴证,今日非是我欺负这小子,我们是武者之间公平切磋。”他这话是说给马丹听的,就怕马丹不要脸了再来阻止,岂止马丹就在旁边笑眯眯的在旁观看。
学生袭击老师,这在普通学校里叫‘大逆不道’,可以直接开除的。而在英雄学校中这是太常见的桥段,武道导师若是连学生都干不过,那最好自己递交辞呈回家看孩子去吧。
说话的功夫,场上二人已交手十七八招,围观的导师多了起来。市西中学武道老师水平不高,多在D阶初段左右,但大家年龄都不小,眼力劲还是足够的。很快便察觉鲁小杰身手不凡,纷纷询问这是谁的学生。
“阿弥陀佛,此乃老衲的学生。”马丹双掌合十满脸自豪,王婆卖瓜似的自卖自夸起来,直把鲁小杰吹的是天上少有地上绝无。众位导师听的哈哈大笑,却无人反驳,毕竟能跟‘郑老猴’打过五十招还不落败的学生,堪称武道奇才。
在场的导师都是明眼人,全都看出鲁小杰内功已经步入一流行列,所剩下的就是招式的磨砺,在他们看来这小子的落败是早晚的事情。
须知,人体神经信号传递速度大约每秒百米,所以后天武者的反应极限大约为100毫秒。江湖一流武者能达到这个极限,所以大家比拼起来你来我往的打个百余招,一点都不奇怪。
当大家实力仿佛的时候,比拼的就是武技和经验。在他们看来鲁小杰个小娃娃才多大点儿年龄,怎赶得上郑骆豪的经验丰富?
而场中郑骆豪则是越打越心惊,暗中叫苦不送,心道:马丹是连夜给这小娃娃传功了吗?
一日不见,这小子武艺精湛这么许多。
而鲁小杰这边打的也不轻松,他舍弃了大开大合挥霍罡气的做法,将罡气压缩内敛凝聚如山。最初百招,多亏小再预判准确,他勉力支撑下来。待到百招过后他逐渐稳住了阵脚,尝试着开始反击,二百招开外,小再分析完了郑骆豪的行动模式,开始尝试进行破解,鲁小杰一下变得轻松起来。
看戏的导师们从开始的轻松,到后来的沉默,再后来二百招后鲁小杰开始不断反击,一步步站的上风时,有个络腮胡导师拍了马丹一下,叹道:“大马蛋,你从哪儿挖来的小怪物?这么打下去郑老猴子要输了。”
“少年天才自入老衲彀中矣,此乃缘法。”马丹说的风轻云淡,实际上心中已经乐开了花。
场上劈里啪啦打的热闹,二百三十招、二百六十招、待打到三百招的时候,郑骆豪脸色赤红气力逐渐枯竭,突然一招用老露出了破绽,小再瞬间亮出一个巨大的提示符。
鲁小杰知道这个提示符的意思是:用必杀技!
他想也不想,屈膝弯腰,一头撞在郑骆豪胸口,脚下罡气猛然爆炸,反作用力助推之下,轰隆声中地面破碎鲁小杰斜着飞起两丈多高,而后展开身躯砰然砸下,又踩碎数块地砖。再看那郑骆豪,斜着划出道抛物线‘砰’的砸在导师食堂房顶之上,力道不减‘几里咕噜噜’的在房顶上翻滚了十几米,碎片乱飞之中一连撞翻了数十块太阳能电池板,这才勉强停下。
“我艹,无情!”络腮胡导师长着大嘴,语无伦次的吼道:“臭马蛋,啊不,亲爱的马老师,你捡到宝了啊,你要飞黄腾达了!”
“非也,老衲苦心教导,只为护我华夏黎民百姓。”马丹宝相庄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此乃缘法。”
鲁小杰落地之后,被众人围观下脑子一抽,忽的摆出个‘我很牛’的造型,朗声道:“莫道三十年河东还是河西,好儿郎我只争朝夕!昨日你欺我少年穷,今日我要你食我的——铁头冲天炮!”
小再暗中吐糟:我去,好二。
依照鲁小杰的性格,这时候要尬舞一段才过瘾,不过他有过倒霉的经历,所以懂得了‘装完了赶紧跑’的道理。于是他一言不发,低头就窜,三两步躲入人群消失不见,这才传声开来:“此间事了,各位观众咱们有缘再见。”
“噗嗤!”络腮胡笑喷,用很同情的眼神看着马丹,安慰道:“没事的老马,上帝关了一扇门就为他打开一扇窗,逗逼什么的挺好,真的,有益身心健康。”
“唉~此乃缘法。”马丹哭笑不得,然后愁眉苦脸的吐糟:“孽缘。”
郑骆豪功力深厚,在关键时刻用真气护住了要害,所以伤势不轻不重的,虽吐了一口老血但还能自己从房上爬下来,不过他为学生击败,已经没脸见人了。
只一下午,市西中学里有学生击败导师的消息不翼而飞。无数双眼睛看过来,这才忽然发现市西这一片池塘里,竟是藏龙卧虎。纯阳霸体沈徒晃、双锤英雌李晓灵、异能武者林月玲的名字也被人传播开来。
而惹了事的鲁小杰,却跑回操场上像往常一样修行起来,端的是个浑然无知。
是夜,远在一万一千六百七十公里之外的布基纳国某小城郊区的某座矿山之中,此刻正是下午茶的时间。陈凡雨优雅的端着精美的瓷杯,坐在遮阳伞下面,细细品尝着喜马拉雅南麓的名贵红茶。
‘叮’一条信息传来,他潇洒的取过手机看了看,脸上立刻阴转多云,不耐烦的说道:“告诉他们,是继续工作还是去死,让他们选择一样。”
旁边的黑人翻译立刻点头,对着群衣衫褴褛营养不良伤痕累累的土著哇啦啦的翻译起来,一位好似部落首领的老黑人大声叫喊起来,翻译回来答道:“他们不答应。”
砰!
老年黑人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爆炸,陈凡雨放下手中的大口径手枪,喝道:“全部杀掉。”话音落下,数挺机关枪一起开火,很快把数十人打成了筛子。枪声停下,忽然有一名强壮的黑人从尸堆中冲出,一柄黑曜石断刃朝陈凡雨胸口捅去。陈凡雨从容的抬起枪口,甚至有时间把保险拨动到连发上。一串枪声过后,强壮的黑人被达姆弹打的血肉横飞,血浆溅的到处都是。
“无聊。”陈凡雨拿手绢擦掉脸上的肉沫子,取出手机拨打出去,说道:“给我联络魔鬼之刃,再加价500万,我一定要他的人头。”放下电话,他目视远方自言自语道:“他若不死,我心难安。”
转过天来便是周五,这天中都城的天气不是太好,下着蒙蒙小雨,整个中都城都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远处的摩天大厦半腰之上全插在云雾之中看不清楚。
鲁小杰载着林月玲早早来到操场,雨水太密有雨伞遮蔽,仍打湿了裤脚。沈徒晃更惨,他身高脚大,脚上靴子都是定制的,舍不得泡水,干脆光着大脚在水里行走。倒是蒋寒易显得的更专业些,脚蹬防水作战靴,身穿雨林武道服,一身上下皆是防水又透气的高级装备。
所谓的擂台,只是拿大绳围住的半个足球场,此刻场地湿漉漉的,连绳子都被雨水浸透,角旗卷曲的贴在杆子上,不过无人在意场地怎样,毕竟今日它们又不是主角。
孙校长准时到场,十八名武道导师带头起立鼓掌,一千两百米学生掌声雷动。孙老校长蹬上主席台,在众人掌声中坐下轻轻挥手,场面立刻鸦雀无声。
老校长环视台下站立的七人,淡淡的说道:“今日是最终决定校内推荐名额的时候,我提出一点要求,希望选中的不要骄傲,落选的不要气馁。”
鲁小杰很是不以为然,老校长说的的确是大实话,不过没人会骄傲的,今回中都88所初级英雄学校拥有五百名额,市西中学仅有区区四个名额,而一中、二中那些重点学校皆拥有二十个名额,这件事本身就没什么可骄傲的。
对其他人来讲落选也谈不上气馁,能进入特训队的都是全校的精英,即便不能参与跃龙门,那么获得一个混合学校的报送名额也足够了,尤其是对冯美丽这种脑子里都是肌肉的人讲,未免不是一条好出路。
所以当孙校长问又没有人要主动放弃的时候,高壮女孩没怎么犹豫的就举了手,于是便剩下了六个人。
理论上来说六个人很难决出四个名额的,但实际上这件事情很简单,老校长叫他们车轮战。而实际操作起来,这事更简单了。
鲁小杰第一个上场,然后其他五人全部认输,所以他获得了第一个名额。
围观的学生有看不明白的,有个胖子大声抗议:“你们暗箱操作,这里面有黑幕!”话音未落就被人敲了一记,嘲笑道:“你多久不出门了,知道吗,大清国亡了。”
嘲笑完了,然后科普起来,昨日鲁小杰如何跟初四二百的郑导师大战八百回合,最后打的郑导师飞上教学楼顶,都不用抢救直接送火葬场了。然后就被那胖子反问一句:“咦,你看那边瞪着你的人,好像就是郑老师。”
讲解者:“呃,郑老师你好,郑老师千秋万代万福金康。”说完捂着脸就逃。
且不说场外发生的小小骚乱,场上已经到了林月玲蹬台另外四人挑战,三个男生直接投降,李晓灵忍了又忍摇头道:“我暂时还干不过这个妖精。”算是变相认输,于是第二个名额也尘埃落定。
第三个蹬台的是李晓灵,一双南瓜大锤招地上一砸,咚咚两声巨大的闷响,三个男生一起摇头。
就剩下沈徒晃、周山安、蒋寒易三人争取最后一个名额,沈徒晃手持一对‘握笔挝’跳上擂台,接受裁判检查。
台下,蒋寒易给了周山安一个眼色,低声道:“就按咱们说定来。”
“晓得了。记住,无论成功与否不准反悔。”
二人嘀嘀咕咕,被台下吕诗翠看见,悄悄汇报给了陶熊。小胖子一推眼镜,冷笑道:“不出所料。”一个收拾,台下站的吴木里上前把一个书包丢给了鲁小杰。
鲁小杰拉开一看,是整整一书包的低阶强化饮剂,看陶熊一眼见他的手势立刻明白过来,喝一声:“大晃,接着。”抬手丢过一个大瓶子。
沈徒晃接住瓶子,憨厚笑道:“杰哥,用不着吧?”
鲁小杰:“喝!”
“哦。”沈徒晃一仰头,咕咚咚喝下去半瓶。台下蒋寒易立刻跳起来叫道:“作弊,他喝药了!”
沈徒晃把药瓶拿给裁判看,裁判看了看闻了闻,大声道:“他喝的是F阶强化饮料,不违规,你们都可以喝。”
准备上擂台的周山安脸色微变,这玩意儿喝了要运功疏导的,不疏导反而会给身体增加负担。正常人动手前谁喝这个?那不有病吗?至少他是不会喝的。
“装神弄鬼。”周山安提着关刀蹬上擂台。
然而小巨人天赋异禀,平日修行练的都是动功,从来不用站桩打坐的。喝上强化饮料之后,他只需热热身,药效不仅散开,更能持续发挥某些意外的作用。
细雨之中,在做热身运动的沈徒晃突然产生了异变,小巨人身上先是发出一种战鼓的‘咚咚’声,声音持续不绝于耳,而后他周身热气升腾,头顶上一道白气升起丈高凝而不散,鼻孔里两道烟柱呼呼喷出好似某种上古魔兽正在苏醒。
周山安被战鼓声惊的心绪不宁,面皮来回乱提着关刀的手紧了又紧。而台下的蒋寒易脸上稳如老狗,心中慌的一逼。
裁判一声开始,沈徒晃立刻上前,一对‘握笔挝’砸的周山安连退三步,大关刀都几乎握不住。
吼~啪啪啪啪啪!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沈徒晃给市西的学生上演了一幕雨中打铁花的经典,直到多年后仍为学生们津津乐道。
雨水伴火星齐飞,武者与泥水一色。沈徒晃大战上风,压得周山安根本无力反击。其实周山安原不至于如此差劲,但他很聪明的放弃了进攻,一柄关刀护住了周身上下摆出一副铁桶阵来,任由沈徒晃大发神威。
足足一刻钟之后,整个擂台场地都被踩成了烂泥塘,泥浆横飞甩的围观学生齐齐后退,让开了好大一个圈子。但见沈徒晃双挝横扫,周山安连人带刀飞出一丈,一头扎入泥坑之中。
“噗!”周山安从地上爬起来,吐出口泥水,艰难的拄着关刀笑道:“申屠荒,我还没输,我又站起来了。”
当~!
小巨人又一次将人打飞,周山安再次拄刀爬起来,然后又一次被打飞。
“哈哈哈!”周山安躺在泥水之中狂笑道:“你没力了!哈哈哈,申屠荒你终于没力了。”
台下观众经他提醒,才注意到申屠荒身上的白气正在散开。周山安爬了几次都没爬起来,裁判上前检查之后,摇头摆手示意担架抬走。场边医生略一检查,惊到:“五脏移位六腑皆伤,快叫救护车!”
“我的学生,我的学生。”络腮胡导师凑到跟前,苦着脸问道:“小安,拼到这样,你是不要命了吗?”
周山安:“黄老师,我有不得不拼的理由。”
“什么理由?”三少护着陶熊挤过来,“无非是仗势欺人的老戏码,你不要担心···”小胖子蹲下在周山安耳边说了两句什么,黑壮少年的眼神忽然变的锐利起来。
很快救护车来到把人拉走,蒋寒易空手蹬上擂台,抱拳施礼:“胜屠同学,蒋氏后人蒋寒易前来讨教一二。却不知胜屠同学大战之后,还有几分力气?”
“打你足够了。”鲁小杰大喝一声,抬手把两罐强化饮料抛给小巨人,沈徒晃在鹤发少年惊讶的目光中连干两瓶,身上的气息逐渐恢复强盛,‘咚咚咚’的战鼓声又响起来。
蒋寒易大声叫道:“这不公平,我空手白打你用兵器这不公平。”
“依你!”沈徒晃丢开一双大挝,一跺脚摆某种古怪的起手式,身上气势竟是猛然又拔高了五成。
“不是吧,大力金刚拳!”蒋寒易的脸色变得跟头发一样灰白。
鲁小杰回头好奇的问道:“月玲,我怎么听他在叫胜屠荒还是申屠荒的,大晃有几个名字啊?”
“一个。”林月玲低声解释起来,原来中都申屠家是古代胜屠氏的一支,属于上古舜帝的后代。而沈徒晃之所以姓沈是因为因为他是一名私生子,是不为氏族承认的孩子,没有资格姓申屠,只能折中起个名字叫沈徒晃。
鲁小杰:“开玩笑吧?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事?”
林月玲:“没开玩笑,中都十大家族,申屠家排名第三。”
“林氏呐?”鲁小杰忽然灵机一动,有此一问,但看着女孩微变的脸色他忽然有点后悔。
“第一。”林月玲声音有点冰冷。
砰!
一声巨响,蒋寒易高高飞起,重重落下,一头扎入泥浆之中,随后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咚咚咚···
场上沈徒晃衣衫破碎,筋肉暴起的不似人体好似一尊蒸汽机器人似的,正轰轰的喷射出浓厚的白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