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眼泪却没止住。一时也说不出是在哭还是在笑。她道:“重言哥哥没有遵守我们的诺言。你们其实一直都知道的吧,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我记得我说过,我最讨厌有人骗我。”忧儿的声音虽然不大,颜子铭却心中一惊。
这孩子果真养出了贵族的气质,这般不怒自威气势,怕是太子刘盈都做不到。
与颜子铭的关注点不同。忧儿最不愿别人骗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父亲瞒着她献祭,虽然父亲最后被族人救活了,但是她还是一夜之前失去了几乎所有族人。后来父亲也离开她了,她就剩下一个人了。为什么没人想想,她自己还是个需要照顾的孩子呢。如今又是这样。
韩信去赴宴,刘邦实在不太可能在长安。迎接他的可能是萧何或者吕雉。萧何是相国,吕雉又有意想执政。如果是萧何,可能还好,可若是吕雉……依着吕雉那般性子,她真的怕她的重言哥哥有什么三长两短。
“是我错了。殿下,您睡了一天了,吃点东西吧。”颜子铭早就猜到忧儿可能会生气,如果她知道了韩信的情况,恐怕还会……还会恨他。
韩信早就猜到了事情可能会走到这一步,所以韩信去找过颜子铭,也说过此事。韩信让颜子铭带走忧儿,越远越好,不要被刘邦找到。刘邦好像对忧儿的身份有所怀疑。韩信说他早就知道他们颜家可能不是普通的大户人家,但是他不介意,因为忧儿早就和寻常姑娘没什么区别了。
对啊,忧儿已经要忘记了,她其实是神族啊。冥界众人不过是神族与人族结合后的族类,哪抵得上忧儿是真正的神族。
不过,颜子铭并不想提醒忧儿。谁也不能逆天而行,忧儿也不行。当年的冥王就是这么告诫他的。她说,忧儿总会遇到让她追悔不及的事,届时万万不可让她逆天而行。他问过原因,她很是伤感地摇摇头,并没有回答他。颜子铭猜着若是逆天而行,忧儿可能会受伤。
“重言哥哥……”她垂下眼帘,声音仍是很轻,“他离开我了,对吗?”
颜子铭正舀了一勺粥要喂给忧儿,听到忧儿后半句,手顿了一下,他看她,这才发现忧儿也凝眉望着他。
“我不会做什么,你总该要让我知道是谁。”她说的是谁,颜子铭不会不懂。
饶是如此,颜子铭还是犹豫不决。这位小殿下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平日里忧儿贪玩,性情纯良温婉,可今非昔比,他也实在是怕忧儿会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
忧儿见颜子铭这个态度,冷冷一笑,起身要自己去看看。颜子铭连忙将粥放下,追了上去。她总是要知道的,他也就没拦着。
按理说忧儿应当很难进入长安宫,但是范无咎和谢必安收到了颜子铭的旨意,把他们和人世已经分开了。换句话说就是,人世间已经没有颜子铭等人了。他们不会看见了。
越靠近长安宫,忧儿眼前就会慢慢浮现出韩信当时的情况。她无意之间自己用法术窥探了当时发生在韩信身上的事。
韩信也是这般,从容地赶到长安宫。正如忧儿猜测的那般,刘邦没在长安。这一切只是吕雉与萧何的密谋。
吕雉从刘邦那里窃听到韩信身边有个真命天女,可以助人登上王位。那位天女似乎是要嫁给韩信。原本陈豨谋反,刘邦就拦截到了从韩府寄出去的信,虽说信是蒯通的手笔。蒯通是韩信的心腹,刘邦早就猜测此事与韩信有关。韩信又以婚事将近为由未前去平反。这么说来,韩信岂非要自立为王?再想想先前讨伐项羽之时,韩信也在荥阳驻扎过久,不前去征战,一直到刘邦许诺了韩信“三齐王,五不死”,韩信才继续行军。
忧儿听着耳边刘邦对张良,萧何等人的谈话,又有吕后吹的枕边风。吕后怀疑刘邦有意纳娶忧儿,本来一个戚夫人就已经让吕后心烦了,再来一个忧儿?吕后自是不愿意。
于是吕后与萧何暗中密谋,计划一举除掉韩信。韩信出事,而且是谋反的大罪,这是要诛三族的。这样一来,忧儿不是被处死,就是要逃走。
吕后倒是忘记了,韩信与忧儿尚未成婚,诛三族也轮不到忧儿。
吕后陷害韩信,忧儿猜到了。吕后应当是在刘邦默许下设计韩信的。只是萧何……为什么萧何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