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仪式比想象中耗时。劳拉一边念动咒文,一边在脑海里想象和梦中情人在一起的场景。然后把两个蜡烛移近,直到它们的蜡液融合在一起,两只并做一只。整个仪式,她都高度集中。这会儿才发觉自己已经很累了。还好仪式只剩最后一步,结束后就可以休息了。
劳拉拿起铃铛,刚准备摇动,门铃响了起来。该死!真该把门铃也关了的,没想到周六晚上还会有人找。
她慢慢站起身。虽然垫着冥想垫,腿还是有些僵硬。血液重新开始流动,双腿微微发麻。
“门铃也算是铃声了。”她嘀咕着往门口走去,“就当是仪式结束的标志吧。或许这是上天的旨意,暗示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劳拉打开门,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注意到来人是谁。
“太好了,你没事。”是她妈妈!现在已是深夜,但她妈妈上身穿着一件暗色小西装,下身是深蓝色长裤。金色的长发在脑后束成马尾,脸上还画着精致的妆容。
劳拉还没开口,就被她妈一把拉进怀里。
“我怎么会有事呢!”劳拉小声说道,试图从母亲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你的电话!我给你打座机断线,打手机直接就进留言箱了。报纸上说上周有个年轻女孩在自己公寓遭受袭击。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我没事。真的!”
“哈!插头被拔了。”劳拉母亲指着缆线说道,“一定有人来过。我们要把每个房间都检查一遍。”她从包里拿出一罐喷雾,“我有武器。等找到这个强盗,就喷他一脸辣椒水。你先报警。”
“这儿没人。插头是我拔的,手机也是我关的。因为我要冥想,我不知道是你打的电话。”劳拉撒谎。
“是你?但是你可以看到显示器上的号码呀。”
劳拉不止一次郁闷为什么她妈妈对这些电子产品如此了解。跟自己相反,她的母亲布里吉特·赫夫纳拥有所有让人羡慕的昂贵的通信设备。
“显示器坏了。”劳拉小声解释着,暗暗祈祷她可不要真去检查是不是坏了。
“那看来是没什么事。”妈妈稳步走进客厅,手上还握着那罐辣椒水。
“您喝茶还是咖啡?”劳拉问着,试图顺势把妈妈引到厨房去。
“不用了,谢谢。我得坐一会儿,真是被你吓了一大跳。”妈妈突然顿住,看着摆在沙发边的一圈石头出声问道:“那是什么?”
“我用来冥想的,这样能帮助我集中。您坐。”劳拉走向那圈石头,弯腰捡起地上的笔记簿,再飞快地藏到附近书架的一本大部头里。她可不想被妈妈看到自己对另一半的要求,更不想和她就此进行一番讨论。
“你就是这样冥想的?”妈妈指着那圈石头,“那两只蜡烛又是做什么用的?像黑弥撒一样。”劳拉翻了个白眼。幸好她母亲没看见,不然又要给她上一堂尊重父母的课了。她母亲继续说:“我最近看到一篇文章。讲几个疯狂的女人进行异教徒仪式,还自称什么‘新女巫’。简直荒谬。”
“是吗?”劳拉一边回应一边悄悄跨过石块。
“她们围着一堆火跳舞。还光着身子!你能想象吗?”
“真的?”劳拉一直想和其他女人一起庆祝异教节日,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遇到能不像她妈妈这般反应的人。
“我有时就觉着人越来越疯狂了。”
劳拉用脚小心翼翼地把放着水和刀的托盘推到椅子下:“只要她们不伤害别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
“呵。她们本可以多照顾照顾自己的小孩,不要让他们整天坐在电脑前玩那些愚蠢无聊的游戏。”她母亲特别强调“游戏”这个词,那充满鄙夷的语气,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她是在说线上色情游戏。一通长篇大论后,她又补充:“你离那种人远点。”
“我都不知道会不会遇上这种人。”
“她们说,只要你有意愿,她们就会找到你。而你不可能找到她们。这是我听过最愚蠢的话了。”
“那太糟了。”劳拉不自觉脱口而出。
“太糟了?你是觉得遗憾吗?”
“不,我是说。有人还相信这些真是太糟了。”劳拉急忙解释。话出口又在心里谴责自己。她应该为自己的信仰挺身而出的,告诉母亲自己一直希望能参加一次女巫大会。
“老爸呢?”劳拉尝试转移话题。
“你知道他的。又在参加那些无聊的大型会议。你可能觉得现在这个时代,这些外科医生只要通过网络开会就好了。但不是的,他们每年至少要参加两次这种毫无意义的活动。在那里也不过是侃侃而谈,胡吃海塞,怕是以后也要变成心脏科病患了。”
“我还在想您怎么一个人过来。”
母亲扬起下巴:“为了我女儿,我甘愿赴汤蹈火,追凶抓贼,你知道的。”
“谢谢您这么急着赶来帮我。”
“这没什么。只是下次拜托接一下电话,或者在你冥想之前就把插头拔了。”
“当然。我保证下次一定做到。”
“好吧,那我就走了。”她母亲站起身。
“您不再多留会儿喝杯茶再走吗?”
“不了。今天就先这样吧。很晚了,我也累了。”走到一半,她又转身抱住劳拉,“我的宝贝,照顾好自己。”然后关上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