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9751900000101

第101章 别有用心

不觉时光渐失,更不知晓脚下大地远近。

当李成蹊望见眼前的血色弥漫,遍地狼籍,噗通一声向前跪下,骇然失声地哭道,“贺师,我村百姓何其无辜也!”

贺季真拉着少年,尽量维稳他的心境,“人皆有一死,不可执念过重。”

李成蹊泣不成声,“叔叔婶婶们皆待我不薄,我身为昭侠,才想还恩,如今这一幕,叫我如何偿还恩德?”

贺季真蹲下,用力地抱紧少年郎,然后轻轻地拍打他的后背,低声说道,“静下心来,不妨去看看是否还有生者?”

李成蹊死死地趴在他的怀里,不敢转身。

“放心吧,赴戎机并未伤人性命。”贺季真拍着少年的后背,柔声告知。

李成蹊不疑有他,难以置信地挣脱怀抱,连忙跑向最近的声音,赫然是青阳渡盖青荷。

只见他双目圆睁,一息尚存,愤然举臂,嗓音沙哑地质问道,“李成蹊,我盖青荷当不当得起盖世青荷???”

李成蹊满脸泪水,嘀嗒嘀嗒地打在他的脸上,“当得起当得起。”

盖青荷闻言,猛然爆发惊人的笑声,其后豁然小死。

不只是他,李成蹊平静心神后,清晰感受到一位位少年皆同时酣然入睡。

“贺师,他们这时昏睡过去?”李成蹊不敢确信地掩面问道。

此时的贺季真七窍流血,脚步虚浮,但他的语气铿锵有力,“少年郎,从来不负众望。”

李成蹊缓缓起身,没有回头去看贺季真,而是大步跑到村口,仰头吼道,“封侠已到,请诸位安心入睡。”

一时间,呼声如雷。

在李成蹊的眼中,贺季真仍然是安然无恙,于是他对贺老深深一鞠躬,“感谢贺师陪我同行。”

贺季真摆了摆手,“不过是陪你走了些路,有何可谢。”

李成蹊还想继续交谈,却见贺季真原地消失。

而在他离开的一刹那,闯入村子内的窃夫哗地一声被碾作齑粉。

这一切,李成蹊不知晓,但根老一清二楚,所以他问向贺季真,“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强行篡改窃夫的心性,让他们只伤人,不杀人已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为何最后还要强行背下这份因果?”

贺季真平静地回道,“我觉得李成蹊不该背负如此重的因果。”

“你和他不过一面之缘……”

贺季真坦然自若地笑道,“季真斗胆效仿根老,敢为少年郎埋下种子。”

根老沉默了片刻,“贺上窟未必能在你的寿命结束前成长起来。”

“有生之年,上窟定然无法真正成为通天大树。”贺季真接过话,肯定地回道,“但在我心中,他已是康庄大道。”

“正如望春心一时气话,贺上窟绝对不是,更不能在我的荫凉下茁壮成长。”

当贺季真动用神通,贺上窟的一言一行都落在他的眼中,所以贺季真越发坚定决心,“在我临终之前,我会亲自前来扫荡龙阳洲恶名昭著的不法窃夫。”

根老只叹了句时日无多,便让他好自为之。

这一次,贺季真现身庭院。

冉伯羊主动出门迎接,重重行礼拜见,“冉伯羊问心有愧。”

贺季真不以为然,仍是像之前那般恭敬行礼,“请恕贺某不能守望耘艾登顶天镜山。”

冉伯羊摇摇头,语气坚决地回道,“伯羊从未奢求耘艾登顶,只求他这一生问心无愧,不负其面相。”

贺季真意有所动,最终还是没问出口,而是拱手离去。

冉伯羊没有拦他,更没有主动说出其中缘由,只是喃喃自语道,“以你长生之命换取这些人的性命,真的值得吗?你可是真正能够登顶的男人,真正做到和根老一样成为一方不朽的存在。”

洞溪不灭,根老不灭。

千年万年,皆是如此。

而他贺季真假以时日,必然是天镜山的不朽存在。

冉伯羊扪心自问,做不到,他根本做不到,哪怕根老曾戏言,自己有朝一日也可如此。

“董承阳,你个老不死的,劳资真想现在立刻把你给锤一顿,以解我心头之恨。”

不管冉伯羊如何作想,贺季真再度现身,已是到了望春心的庭院。

在这,他也看到了宋延清。

与此同时,宋延清之父莫名地心生忌惮,忙不惜代价瞬息来到自己儿子的身边,几乎是毫不犹豫,他立刻抱着宋延清离开此地,丝毫不敢逗留。

无知者无畏!

宋延清不明所以,正要开口询问,其父立马感知到那股真意的到来,连忙一掌拍晕宋延清,弯腰致歉道,“晚辈宋之问见过前辈。”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股真意瞬间消失,宋之问只觉如芒在背,大汗淋漓,哪怕明知真意散去,也不敢抬头,更不敢动身,诚惶诚恐地呆立原地,不敢有丝毫逾越。

此时,望春心见到了贺季真,不卑不亢地抬头看他,语气颇为不忿地哼道,“贺老是要欺我年弱?”

贺季真摇了摇头,平静问道,“绕芳殿大殿主见我亦如丧家之犬,你觉得他还敢让绕芳殿与你明月乡结盟?”

望春心皱了皱眉,才发现宋延清不知所踪,但她不信是大殿主带走宋延清,只当是贺季真故弄虚玄,“贺老,是要趁着蜃老不在,谎骗我年幼无知?”

贺季真既不恼羞成怒,也不恨铁不成钢,反而一捋鬓角,耐心问道,“你可知为何明月乡要与我天镜山历代列为姻亲,而不是我天镜山与你明月乡共结连理?”

望春心这才冷静过来,回过神再看贺季真,哪里能看得清他的真容,只觉烟雾缭绕,模糊不清。

“贺老,您在洞溪里擅用神通?”

贺季真回道,“若我心有所想,则天有所感。”

贺季真翻手,便见庭院之上乌云密布,再问望春心,“可想见识下晴天之雨。”

她连忙摇头。

贺季真笑声温柔,“上窟看上了你,是你的福气。你以为不是上窟有意与你,你能脱颖而出,做名满天下的月女?”

望春心心神颤抖,不敢回话。

“蜃老有意陷害你的心境,回到明月乡只管将此地一幕幕告知乡正。”贺季真不加掩饰地说道,“有些事不是我不能为之,而是不愿为之。”

望春心身心全都颤栗不安,颤颤兢兢,不敢言语。

“虽然不太妥当,但这门功法与你与上窟皆大有裨益,其中好坏你回乡过后,只管与乡正明言。”

说罢,贺季真便一指点在她的眉心,悉数传授。

望春心面红耳赤,不敢抬头。

贺季真毫无芥蒂,大袖一挥,她便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和贺上窟并肩而行。

贺上窟神色一惊,“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

望春心瞪了他一眼,他便不再说话,然后她对冉耘艾哼道,“交出桃花鱼给上窟。”

冉耘艾双手一摊,“在宅子门前,我就把桃花鱼给了他。”

贺上窟大吃一惊,心念微动,桃花鱼便浮现肩头,“我怎么不知他跟了我?”

冉耘艾哈哈大笑,不予理睬。

望春心嗔怒一声,“你俩要去往何处?”

贺上窟小声回道,“临行前,我要去清溪村和李成蹊告别。”

望春心便不再出声,默默地牵着他的手。

贺上窟顿时脸色涨红,下意识地要甩开她,她却死死拉着,不肯松开。

冉耘艾笑声越发猖狂,先行一步,心中暗哼道,“李成蹊,我俩的账,走之前也得算一算。”

此时此刻,李成蹊独自走在暗道,忧愁不已,不是因为村里人都身受重伤,而是因为贺季真的不辞而别,这一幕让他再度回想起不愉快的记忆,“那时振师长也是这般不辞而别,果真是一脉相承啊。”

嘴里念叨着,他已发现了眼前的铁门,用力撼动铁门,一拳又一拳,且一拳又一拳的落点不同,声色也不同。

过了一会儿,铁门打开,为首的正是郑姨,见着年幼的成蹊,骇然问道,“怎么会是你前来开门?”

李成蹊摇摇头,没有开口回话。

郑姨醒悟过来,一路无话,直到把所有人送离暗道,这才接着李成蹊的意思喊道,“封侠已击败窃夫,大家各自去村口拉回自家的男人。”

一刹那,吵闹声不绝于耳。

郑姨平静地回到家中,见着了昏迷不醒的郑叔,毫无惊讶,反而继续追问李成蹊,“你为何知道暗道的存在?”

李成蹊如实回答,“是根老告诉我可以让你们出来的。”

郑姨恍然大悟,“赴戎机的人都已死光?”

李成蹊神色一怔,“郑姨怎么会知道赴戎机?”

郑姨拍了拍他的小脑袋,一脸恨意地回道,“我和郑叔两家祖上皆死于赴戎机之手,这份世仇别说尚未得报,就算是报仇雪恨后,我也不会忘了赴戎机这个名字。”

“不只是我们两家,整座清溪村都是如此,或许除了洞溪里的三姓五家七小户都是如此的。”

“赴戎机人人该死。”

郑姨那张脸上露出的恨意让李成蹊莫名觉得有些恐慌,尤其是最后那句话让他不敢接话。

“不过我不会教逢集报仇雪恨的。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地活下去,能活着就好。”郑姨接下来的这句话说的很平静,甚至有种心身俱疲的感觉,“上一辈的仇到我和你郑叔这就算结束了吧,不要再牵扯下去,也不想再沾惹下一辈。”

在成长的旅程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炅横和李成蹊最为接近,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既没有生来可以相依为命的长者,也没有一路淳淳善诱的前辈,反正都是稀里糊涂地遇谁学谁。

只不过,李成蹊比炅横更幸运点,自己是在规矩之内的洞溪里乞食苟活。

炅横却是在横行无忌的赴戎机尔虞我诈,谋求活路。

“若是日后遇见你,饶你一命吧。”李成蹊忽然如此想道。

远在群山的炅横正躲在枝头,打了一声喷嚏,骂骂咧咧地叫嚣道,“若以后在遇见李成蹊,我肯定要打死他,否则我心不安啊……”

同类推荐
  • 问剑天涯行

    问剑天涯行

    重重江湖歌,无奈情怀重,山有锦绣映山河,人念旧恩难断情。为一身血仇,为纵情江湖,似万物如尘土,似自由为自己。断肠莫过云烟,挥手只争朝夕。
  • 孤道侠行

    孤道侠行

    把酒问天、高歌唱响,酒罢、曲终。小二结账!爷,再赊也没事。。爷此次,可又不归!再会!
  • 多少个剑决

    多少个剑决

    他从雪中走来,一步迈出,胜似常人十步之远,风过雪落,却是踏雪无痕。他从风中飘过,一身衣衫尽是白色,却是单衫,有些单薄,显出他有些瘦。他面容清秀,发髻用一根玉簪穿过,似没完全长开的少年郎,加上腰间佩的一柄长剑,漫步走来,如同浊世佳公子。
  • 一剑破云

    一剑破云

    一把破云剑在背,一个酒葫芦在手,唐闲带唐秋梨出了游云门,只为抢亲与夏依依成就神仙眷侣。江湖风雨颇多,尘世险恶难测,抢亲一事虽简,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 撼江

    撼江

    【从心出发!执笔武侠!】天下盟盟主在倒在血泊中的时候用内力说道:“江湖只在江湖之中,岂是狂风暴雨能掀倒的。”此时一个五岁的孩子正在一旁的马车下面看着这位名冠天下的老盟主。
热门推荐
  • 鱼已沉雁亦落

    鱼已沉雁亦落

    十里红妆,阿落娶了公主,那我呢?我是他的什么?阿落是一道阳光,我永远触摸不到的光,那么温暖,又那么炽热……
  • 文化未解之谜(世界未解之谜精编)

    文化未解之谜(世界未解之谜精编)

    本书是《世界未解之谜精编》系列之一,该系列精心收集了众多千奇百怪、扑朔迷离的世界未解之谜,内容涉及宇宙、生物、地理、飞碟、人体、恐龙、宝藏、百慕大、历史、金字塔、文化等多个领域,书中令人耳目一新和不可思议的未解之谜,给予了人类新的思索。人类究竟创造了多少奇迹,又留下了多少谜团,有待我们进一步探索和研究……我们深信,通过不断的努力,未知一定会变为已知。让无数探寻声化做利刃,刺破一桩桩人类千年未解之谜。
  • 故人终不见

    故人终不见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那人生是不是就会少很多遗憾?只可惜岁月一去不回头,而错过的人和事也终成永别。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你在终点我在原地

    你在终点我在原地

    讲述两只学霸的恋爱故事——他,是娱乐圈的大明星,全民初恋国民老公。出道多年没有交过一个女朋友,一直是绯闻绝缘体。她,军区大院的小霸王,部队里的神话!为了使命异常理智的舍弃了懵懂少年时的爱情。“那我等你”。四个字的承诺,他等了十年。“若是日后,你我重逢,你若未娶,我若安好……我答应你。”这是她给他的承诺。因为对彼此的爱,他们互相期盼了十年。一场意外,十年之后,他们重逢了.........
  • 新闻精品是这样采写成的

    新闻精品是这样采写成的

    本书向读者一一介绍什么是新闻精品,新闻精品是如何抓问题的,是怎样进行访问、观察和调查研究的,是怎样求新的;新闻精品的标题、导语、背景、结尾是怎样写就的;新闻精品的语言、美感和角度是如何选择和运用的;新闻精品是怎样采写典型报道、人物通讯、经济新闻、会议新闻、批评报道的;新闻精品是怎样进行长期积累和精心修改出来的,等等。《新闻精品是这样采写成的》第一版2009年出版以后,受到了读者的欢迎与厚爱。近十年间,作者在继续探索新闻精品形成的规律、特点过程中写就了26篇文章,共计约10万字,经整理补充进书中,并删去原书中不够精练的部分文章。
  • 某精神病医生的奇妙游戏旅程

    某精神病医生的奇妙游戏旅程

    氤氲迷雾中的潜伏者,无处不在嘶哑怪异的呢喃...腥臭的瘴气中,只有肮脏的乌鸦飞过,留下瞳孔的一抹猩红...于此苟延残喘的周可儿,为自己每一秒剩余的生命献上贺礼。...骗你的!whysoserious?书友群号:646053967青山精神病院看护所欢迎各位呀!
  • 盛宠纨绔嫡女

    盛宠纨绔嫡女

    作为曾经走上人生巅峰的冥灵王,不将任何作妖的人弄死,有辱她曾经大魔头的威名。顾徽音笑得天真可爱,仇家越来越多了,要先弄死哪一个呢?第一次见面,夜容铮将娇滴滴的小姑娘堵在墙角。他笑得寡淡冷漠对她说,顾徽音,上天下地,总算找到你了。她是来自冥皇域的王,却沦落成为平凡的侯府嫡女。他能主宰天地万物,唯独拿她无可奈何。到底是邪不胜正,还是魔高一丈?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角逐。
  • 凰医帝临七神

    凰医帝临七神

    (原名《焚尽七神:狂傲女帝》)前世,她贵为巅峰女帝,一夕之间局势逆转,沦为废材之质。魂灵双修,医毒无双,血脉觉醒,一御万兽。天现异象,凰命之女,自此归来,天下乱之。这一次,所有欺她辱她之人必杀之!他自上界而来,怀有目的,却因她动摇内心深处坚定的道义。“你曾说,你向仰我,你想像我一样,步入光明,是我对不起你,又让你重新回到黑暗。”“你都不在了,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像向仰你?!”爱与不爱,从来都是我们自己的事,与他人无关。带走了所有的光明与信仰。
  • 牧羊人的爱情

    牧羊人的爱情

    于是他非常后悔当初为什么丧失了理智?后悔事发后为什么不叫小凤做流产?实际那会儿西子想过这个问题,但一想到到妇产院做流产需要单位介绍信,就断了这个念头。从这以后,他每日在惴惴不安之中度过,担心酿成大祸。今天,深渊般的灾难终于不可阻止地迎接着他。面对临头的大祸怎么办?自首他不甘心。因为他知道,与精神病患者通奸,无论对方是自愿还是强迫,均以强奸罪严惩。这时候的他困惑地感到天都快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