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末炎淡淡地答了一句，并未被初芳所影响。“不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初芳强忍住想要掐死末炎的冲动，移开了视线，对着莫管事说道：“莫管事，奴婢请求给我们两队各一刻钟的时间磨合一下，一刻钟后以合舞的形式开始比试还望管事大人准许。”
“准了。”莫管事轻轻瞥了管事席上的另外四位管事，见她们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心下便明白是同意了。“你二人且分别带队到比试台下商议，一刻钟后再上这比试台。”
这却是为了防止她们商量的时候对比试台做手脚。末炎与初芳二人皆应一声“是”便各带六人走下了比试台。
走到各略微偏僻些的地方，末炎悄悄地用魔法探测了一下并未有窃听工具且相隔的距离使得初芳一方听不到她们的说话声后，方才冷着脸开口对另外六人道：“接下来的比试，如初芳所说，我们这队的舞头当是我。剩余你们六个...乔儿。”
她目光巡视了一周后停留在乔儿那张兴奋与焦虑并存的俏脸上，使得她微微一愣，但还是快速答道：“是。”
“待会儿的比试中你便站在最后一排。”末炎此话却是让姑娘们有些不解，但心下一块大石头也落了下来。她们早就听闻了末炎带着初芳一起练舞的消息，若是末炎在待会儿的比试中偏袒乔儿，将好的站位给她，那她们即便赢了难入贵人们的眼。幸而末炎亲自点了乔儿站在最后，这下她可没什么资格同她们争了。
乔儿脸上闪过一丝不愿。那五个姑娘能明白的，她难道还不明白吗？她们都愿意要好的站位，可她又岂不渴望？只是她毕竟明面上是末炎的好友且受了末炎的恩惠，出言反驳似是显得太过忘恩负义了。便只好故作乖巧地点头应是。
末炎自然没有错过乔儿眼中闪过的那一丝不满，可她却并未出声解释。一则她向来不愿为自己出口的话多做解释。二则..她实在没有精力去注意这些小事了。
草草地安排好其他五人的站位，末炎轻轻揉了几下太阳穴蹲坐在地上。乔儿的水平她是了解的，原本舞艺就不精，这两月又潜心练画，更是疏忽了舞蹈的练习，几乎在十四人中可以算垫底的了。另外五人也都处于不上不下的水平。与初芳那里三员大将的情况相比，她们这里差出了一大截。
清了清嗓子，末炎还是觉得在比试开始前要说几句话鼓励一下这几位姑娘：“到时比试莫要太过紧张，只当它是一次平时的练习即可。”
“是。”众人互看了一眼，一齐答道。
一时气氛有些冷淡，末炎与不亲近的人在一块时向来不善言辞，便又清了清嗓子，眼中尽量带了几分柔和：“你们也不用觉着有太大的压力，选进我这个队来，相信你们对我的舞艺也是认可的。万事有我在前面支撑着。”
“只是...”她话锋一转，“既然进了这队，便要为自己负责，若是有那些个吃里扒外的人...我可不介意在想办法赢得胜利之前先解决了她。”
冷冷的语调显示出妥妥的女王形象。锋利的眼神让众人内心皆是一颤，忙道：“我等定不会让末炎姐姐失望的。”
不去理会众人辨不出真情假意的话语，末炎视线转到了乔儿身上，直视她有些躲闪的眼神：“你们先去休息着罢，静静心，我与乔儿还有些话要说。”
众人互视一眼，默默退到了一旁，将聊天的空间留给了末炎与乔儿。
“你可是对我将你安排在最后有些不满？”末炎毫不含蓄地开了口。
乔儿心下一惊，忙扬起笑容：“末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
“你不必解释，我并未生气。”只是有些心冷罢了。末炎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原你我之间也只是利害关系，你对我这般安排不满却也是情有可原。”
末炎的话里不带丝毫感情，也并没有指责的意味，却还是让乔儿莫名心慌：“末姐姐我...”
“我给你一个解释。”
估摸着时间到了，两队也早已停止了商议在原地休整着，莫管事瞥了一眼管事席，见她们也都抬起头来准备评审，便开口：“现在时间约摸是到了。末炎，初芳，带你们的队伍来比试台罢。”
在场众人闻言，都挺直了腰板伸长脖子生怕错过这一绝世舞曲的一分一秒。
两波奏着琵琶的姑娘不知何时已向比试台移来，幽静的伴奏声轻轻响起，众人屏息敛声，如炬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缓缓步入比试台中央的两人。
莲步轻移，换上同样舞衣的两个红色倩影有韵律地舞蹈着，同样的动作！同样的步伐！同样的节奏！低眉颔首，辨不清台上二人的身份。音乐奏着，渐渐地，眼花了，错乱了，迷茫了。台下众人皆似醉酒了似的，只觉台上两个身影重了，交错了，渐渐要合为一人。不，仿佛本就该是一人般。
琵琶声渐渐低了，一支嘹亮清脆的玉笛声却合适地响起，这是，高潮！
叠影分离了，舞动的速度变慢了些，渐渐实了。笛声骤急，如雨点般狂暴地击打在墙上，地上。六名少女急舞着奔上舞台，将其中一名女子簇拥起来，中间女子脚步急，外围姑娘脚步缓，合拍共舞着。她们时昂头时颔首，水袖或急或缓飞扬着，划过一个又一个妖艳的弧度。
另一名女子却是兀自淡定地摇摆着，飘逸的水袖在身侧灵巧地动着，如葱般玉指半露，与微凉的空气接触着共鸣。少女的头越发地低垂了，两缕长发将将掩住了她的面部，看不清五官，叫人对她的容貌引起无数美好的遐想。
合舞与独舞同时进行着，一方艳丽，一方孤傲。忽的，笛声渐渐平缓下来，柔美悠扬...却是等待着第三种乐器的加入，筝！
放慢了放柔了旋律，笛声渐歇，筝的声音越发高亢。本该优美的调子，却平白添了几分肃杀的气息。一方七人放缓了步伐，腰肢扭动，柔若无骨似的娇躯静待尾声完结。但众人却被另一处吸引去了目光——
那少女忽高高扬起了头，红宝石般血眸迸发出的耀眼光芒即便隔着数十步也能感受得到。一甩水袖，她右足为轴，娇躯如疾风般高速旋转着，双臂一舒一收，长袖曼舞，裙袂波动着如绽开一朵朵夺目红莲。
愈转愈快，女子自然地腾空而起，右足微踮，左足扬起，呈飞翔之态，似飞鸿惊起。她身下不经意间已闪现出五位少女，玉手挥舞，长长的水袖如飘带般漾起红色莲纹。女子凌空落到那飘带上，纤足轻点，衣袂飘起，宛若天仙下凡。
乐声越来越低，如流水声般慢慢流淌而去，两队人都缓缓停下脚步，只手上做着同样的动作。忽而一名身着普通舞衣的少女从后方舞着上台，近了，才能看清她手上拿的似是一副卷轴。
声音消弭了，一队姑娘却不约而同微蹲，那拿着卷轴的少女便飞奔着冲向最前方，玉手一松，卷轴立刻滑开，正是一名少女做着“惊鸿”的动作。而那舞头不知何时已步着队友的肩顺势腾空而上，同为惊鸿之态！
举众静默，转而哗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