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小镇接近黄昏，咖啡店里的人不算太多，陈真替她移开椅子，晨琳稍微整理了一下裙子，便坐了下来。
这是小镇新开的一家咖啡店，晨琳此前还未来过。店内的氛围像是纯净的白色中渐渐掺入了似有若无的蓝，从壁纸、灯光到灰蓝色的座椅，整个空间像是在不断释放出蔚蓝的海洋气息。
“陈真，这家咖啡店设计有些特别。”晨琳侧头打量着店内的装修，“它让我觉得，最纯净的颜色并不是纯白色，而是白色带有的那种淡淡的说不清楚的蓝。”
“毕竟是我带你来的咖啡店，怎么会差。”陈真此时递过来一份菜单，“有什么想吃的？今天我请客。”
“那我就不客气了。”晨琳打开菜单，大致浏览了一遍后，只道：“给我来一杯草莓牛奶和一份三明治吧。”
“你吃的都这么少？”陈真叫来服务员，他在菜单上又添了几份甜点，自己点了一杯美式冻咖。
“陈真，你怎么点了那么多甜点。”晨琳看了一眼收据，“这些热量都很高呢。”
“难得我请客，你给我点面子好不好？”陈真淡淡瞟了一眼她，“我看你每天吃的都那么少，锁骨大概可以放两支口红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晨琳此时的思绪有些飘远了，便没仔细听他说话。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一家书店的咖啡厅，中心区域除了咖啡师和甜品师的操作台，还有一间面积比较大的书吧。店内整体空间最让人称赞的是顶部的吊灯设计，二十来本书被穿过吊灯的杆子悬挂于空中，仿佛被跑出去的书本在空中冻结，时间亦因此煞那间凝固。
晨琳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有些出神，直到服务员将咖啡和甜点端到桌上，她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她正要端起牛奶，只见陈真抬手制止了她，不紧不慢道：“晨琳，你等一下。”
晨琳望向他，这才发现刚刚的服务员又朝他们走了过来，手中捧着一束淡粉色的玫瑰花。
晨琳朝花束望了一眼，里面一共有十九朵玫瑰，为了避免单调，花束中还夹杂着几株北美冬青和蓝星花。
服务员将花递给她，晨琳接过花后，抬眸不解地望向陈真。
“花很漂亮。”她微微凝眉，“可是陈真，你突然送我花干什么。”
“晨琳，你不要装傻了。”陈真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你那么了解花语，怎么又不会知道这十九朵玫瑰代表的意义。”
十九朵玫瑰花，代表永恒相爱。
“陈真你这是……”晨琳清亮的瞳眸微微失神，“你这是在向我表白吗。”
“对你，”陈真此刻的眸子里交杂着几分晦暗，半晌，他苦笑道：“我不可以吗。”
“可是陈真，我们都已经是相处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我以为……”晨琳没有往下说，她轻轻将花放在了桌上的空处。
“正是因为跟你相处了那么多年，我才会喜欢你。”陈真定定地望着她，他的嗓音略带沙哑，“甚至是爱你。”
“陈真，我明白你的意思。”晨琳淡淡地避开了他的目光，“你会想和一个不爱你的人在一起吗？”
这句话她说的确实有些锋利，甚至不像是她一贯说的话。晨琳虽然无意伤他的心，但亦深知，陷入感情里的人哪怕仅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会投入百分之百的热情。
有时候感情里决绝一些未尝不是一种美德。
“晨琳，你看看你，话说的这样锋芒毕露。”陈真又恢复了一贯顽劣的笑，“好朋友之间就不能开玩笑吗。”
“这是我送给你的圣诞花束，”他微微侧头暼向了店外熙攘的街道，随口道：“我在骗你呢。”
话是这么说，但她依旧望见陈真竭力想要装得云淡风轻的面庞上，那挥之不去的几笔落寞。
她抬手轻触微凉的牛奶，淡笑道：“你看，我又信了。”
陈真侧眸看向她，敛去了眼底浅淡的苦涩，只道：“好了，我以后不会逗你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年来，你就从未想过试着开始一段感情么？”他喝了一口美式，没去加手边的糖，而晨琳记得他从前每回喝美式非加两块糖不可。
“我在小镇生活了这么久，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准备好……”晨琳说着，没来由地想起将近一年前的盛夏夜，顾北城站在小舟上，向她伸过来的手。
那时他的眼底仿佛流淌着忽明忽暗的星河。
而她为什么又会在现在这个时候想起他。
她明知道这是一个不能再轻易触碰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