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旁的茅屋内,唐莫和孟婆讨论着搜集到的信息。
孟婆也很同意唐莫的推测——殷舍离死后用某种方法隐去了亡灵气息,逃过了地缚妖大军的监管,保留了前世的记忆投胎成为了景一为。
死后的景一为刚好又是阴间第一起亡灵失踪案的其中一人,说明景一为也用了某种方法消去了气息,而他之所以知道方法就是因为保留了殷舍离那一世的记忆,再加上唐莫回忆中的种种细节,这种推测离事实也八九不离十了。
安心抱着萌宠化的小斯,说道:“那噬取亡灵血液,想要使用血转天生术的,很有可能就是景一为咯?可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小斯昂着头:“你没听到唐莫那小子说吗,殷舍离被百姓背叛还死了儿子,家族世代的心血也没了,投胎转世过后救人无数,结果自己的母亲又被小人害死,这些伤痛怨气叠加在一起,谁受得了?说不定就是来找阎王爷要个说法,大闹阴界的。”
孟婆:“阎王爷只管死期,又不管他们怎么死的。很多人看似是非正常死亡,但实际上和生死簿上记载的时辰是吻合的,那就说明其阳寿到了,与当世缘分已尽。”
安心:“恩……将这些微妙而庞杂的因素考虑其中,落笔成册,维持着阴阳的平衡,便是冥阳血脉的厉害之处啊,要是我是阎王,我可能会疯掉。”
唐莫双手插在胸前,翘着只有两根后腿接触地面的座椅,在那默默思考着。殷舍离或者景一为,虽然思想很极端,但绝不是蝇营狗苟,格局狭隘之人,将自己的母亲复活?感觉也不太像他的风格。还有血转天生术,他到底是想拥有什么能力呢?
唐莫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问道:“之前你们不是说第一次有两个亡灵失踪吗?除了景一为,另一个是谁啊?”
“啊,是个女的,后面两个字好像是一样的,叫任……什么来着?。”安心两个食指抵着太阳穴,好像眉头皱的越紧,记忆就会越清晰似的。
小斯:“叫任凌凌。我说安心,你怎么变得跟苏奈何一样傻乎乎的了?”
唐莫一个没坐稳,直接翻了过去。他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到小斯身边,把他一把抱起来:“小斯你刚刚说什么?失踪的亡灵叫任凌凌?”
“‘小斯’是你能叫的吗?你个臭小子!看本尊不教训……教训……”小斯本来想变身压压这乳臭未乾的小鬼头,但看到他那兴奋的眼神,明亮得出奇,转口问道:“咋了?认识?”
唐莫一下坠在了椅子上,震惊的消息接踵而至,脑子里那团乱线终于理顺了不少,如果自己的推理没有错——任凌凌就是苏奈何。
任凌凌是在一年前消失的,安心和苏奈何在忘忧司集中培训相遇的时间也是一年前,刚好对上,两人真身还都是亡灵。当时可能没几个人关注过一个小亡灵长啥样,但唐莫不会看错,第一次见到苏奈何时还在思考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并且还有一个细节,唐莫之前忍住了没有说,那就是他感觉薛紫娘是任凌凌,也就是苏奈何的前世。因为是上辈子的事,自己也不太敢肯定,但是那双紫瞳,还有那一份悸动的心跳,让他有点迷上了这疯狂的命运。
安心听完唐莫的推测,不禁大呼:“这是什么狗血剧情,阴剧tv都不带这么演的。”
连孟婆也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活了几千年,还是头一回遇上转世轮回也扯不断的情仇。
只有小斯对凡人的事情这些不太感冒,冷静的在那梳理着脉络:
“也就是说,殷舍离保留了记忆转世成为了景一为;南轻萧转世成了景一为的死对头唐莫;薛紫娘转世成为任凌凌,还都是唐莫的女人。
死去的景一为和任凌凌便是第一起亡灵失踪案的两人,而任凌凌被消除记忆成为了苏奈何,现被栽赃嫁祸,处境危急……所以真正的幕后黑手极有可能是行为极端的景一为,现在不知道隐藏在阴间的哪个角落……”
由于思考得太认真,小斯直接用屁股墩坐了起来,两只小爪摆出了像沉思者一样的造型,嘴巴像漏了似的,一直分析个不停,犹入无人之境。
“噢~”众人齐刷刷的为逻辑清晰的小斯鼓起了小掌。
“那个……薛紫娘的身份我也只是猜的,嘿嘿,只是……单凭感觉,就不要考虑进去了。”臆想症减轻之后的唐莫有点不好意思,手一直在那摩擦着大腿。
安心:“哎呀,这个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现在如何找到景一为,他隐去了亡灵气息,说不定早就乔装或者变形了,现在根本无从下手。”
小斯:“不是还有亥古冰山没有去吗?但我们必须得抓紧时间了。”
此时孟婆突然走进房间,拉开抽屉,取出了一本沾满灰的册子,拿到门外掸了掸。
她想到虽然景一为在进入鬼门关之后不久就失踪了,但殷舍离当年成功投胎,那必然是经过了奈何桥,而负责押送的小妖将其移交给忘忧司的时候,会在本子上面签到,所以当时应该留有一些记录。
孟婆问道:“唐莫,你上辈子是哪一年死的,你记得吗?”
“应该是公元615年,本来是打算逃离辉夜城就成亲的……”唐莫又回想起了薛紫娘,看着窗外黯然神伤,心中拯救苏奈何的欲望愈加强烈。
泛黄的纸张周围游走着细小的尘粒,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唐莫没想到阴界的时间和地上是同步的,并且事物也会日渐消逝,看来人们一直追求的永恒,不过是欲望的无穷延伸而已。
永恒即虚无。
可叹。
安心把头凑了过去,和孟婆一起找了起来。
小斯腾了腾位置,趴到了唐莫身边来,然后给他递上了一小根细长的树枝,喊他从底部吸吸看,说这是上等的神草,有提神醒脑的功效。
唐莫像是在5000米的高原上找到了氧气瓶,第一口足足吸了五秒钟,树枝前段的绿色也随之变浅变淡,然后化为粉状掉落。
这简直就是换了张皮的香烟嘛,唐莫有点惊喜,他吸完吐了口气,也是如“仙雾”缭绕一般,果然那肉眼可见的烟雾颗粒,才是香烟的灵魂。
一人一犬就这样站在窗外,大风吹得门框咔咔直响。
小斯用萌萌的肉爪夹着烟枝,回忆起一些往事。他说这一年来,苏奈何没事就跑到这里来玩,因为好像父母是在奈何桥边认识的,所以给她取名叫做苏奈何。
苏奈何很活泼,很直爽,也很漂亮,可和苏奈何接触的期间,小斯也发现很多奇怪的地方。比如和她聊以前的事,她都能侃侃两句,但一往细说,苏奈何就会头痛,小斯当时还以为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故意不想说呢。
还有苏奈何说自己在妙木山长大的,妙木山是修行圣地,生活在那里的人有个习俗,一天只吃两顿,且有一本“妙木膳食”,专门记录了哪些少吃,哪些不能吃,食物的控制极其严苛。
被问起来的时候她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她的胃根本没被调教过,就好像是个无底洞,什么都吃,随时随地吃,丝毫没有顾忌。
虽然都是小事情,但小斯现在看来,这些可能都是被人后天植入的虚假的记忆,也就难怪苏奈何不知道自己其实是亡灵的事。
唐莫焦虑的脸上多了一层愤懑,他心想给苏奈何植入记忆的多半就是景一为,他在暗中行事,找个同为亡灵的替罪羔羊也能想得到,但刚好又找上了任凌凌,这算几个意思,合着景一为每走一步,自己的女人都成了送葬品,唐莫越想越气。
“啊,找到了!”屋内的安心兴奋地跑了出来,“找到当初押送殷舍离的两个小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