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本阵之后,我看到泠羽所作之图,就把它摆于大帐中央,图中尽是圈画,我指着那张图问泠羽,他回答说,我走以后,他自己也没闲着,虽然自谦地说自己不才,对未来的整个战局略有剖析,但却是完全在抒发自己对整个战局的见解,毕竟,棋怎么下还是要交与我来把持。
我对他说,都是自家兄弟,不必过谦,以后啊,我若不在,让他自行判断即可,别的以后再议,今日只谈归阳关,还问了他对赌局的设定如何,他说一切尽在掌握,不过,既是赌,必定要有赌注,关于赌注,我也没多想,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可以作为赌注。
未及思量,便有一女进帐,正视方才认得胭儿之容,
“我来吧,自古男人多风流,本姑娘虽非绝代风华,却也是婀娜多姿,二位大可放心,有本姑娘作注,陈赓方可入局。”
“不行,如何让你去做赌注,这不是本王的作风,还有,这是机密重地,谁让你随便进来的,快出去。”
泠羽在一旁补充道。
“是啊,胭儿姑娘,若琰兄之言不无道理啊,试想,拿一女子做赌注,岂不有损军威,被贼人耻笑,动了军心,又该如何?”
“你们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这……”
“既然没有,那方才小哥之言又当如何?战事在即,二位却为了一个赌注而盲目,岂不知你们麾下百万将士都还在饱受思亲之痛吗,一拖再拖,是何作为?”
“我们……”
“本姑娘心意已决,听着,两位,我不希望任何人有离思之苦,早些行动吧。”
胭儿默然出帐,而我和泠羽,却陷入自责。
“我们是不是真的做错什么了?”
“羽弟,是非与否我们是看不清的,兴许是她看见了同命之人,情之所至。”
“对了,若琰兄,胭儿姑娘那天好像有话要说。”
“这个,回头再与你细谈,还是尽快确定战略部署罢。”
“好。”
……
我不知道胭儿为何如此激奋,或许是报仇之心,许是盼亲急切,许是幻境打击,亦或许眼中所录之泪,一切就绪,我出去寻她,但见她坐于一丘顶,看着新生之烈焰,
“你刚才……”
“黎明了吗?”
我看向旭日的那一刻,方才觉得她那般孤独,接着又问她是不是想说我刚才为何如此冲动,当然,我也知道,她肯定还想说我不是前几日的我了,她点了点头,证明我说的一点不错。
“胭儿,你才来军中一日,是不适应吗?”
“不是,这样说吧,归阳关距陈陌老巢不足五十里,如此近的距离,你就没有一丝仇恨吗?”
我坐了下来看着她。
当然,这我知道,就像现在,我仍能在不远处看到那些逝去的长辈们,还有母妃,但我亦知,冲动的行为必将导致覆灭,起码结局不会好,我学会了控制,所以……
“所以这便是你不作为的理由了吗,你和我不一样,你的先辈们已升天二十余年,而我,呵,人有时是残酷的,时间久了,痛苦便会随往事沉沙,我到想问问你,以前你每次靠近那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隐忍吗?”
我反驳她,自己并没有不作为,从那时到现在,我从未放弃过努力,只是目标变了,她问我想什么,其实我想的和你她一样,复仇,你有想过整个李家近乎被灭满门的感受吗,你不会知道,平常人家仅有几人,而我的亲人,可不只是双亲,数百族人,儿时的玩伴,就这样没了,真的很痛。
“我能体会,以前逃到村里,那些村民对我很好,胜似亲人。”
其实,也不过是人性源善罢了。丧亲之痛让我产生了极大的恶念,一心报仇是那时唯一的目标。刚至塞外,每日寅时,我便会跪在边境朝着那大哭,而无法复仇的刺痒令我失去理智,但凡见到硬石,便会不顾一切地砸去,无论拳上浸了多少血,都无法阻止这复杂的心绪。
直到有一日,家父看见了,上去拉住我问我是否知道我们李家的使命,我当时幼稚的说,自己不管什么使命,我只要母妃,哥哥叔叔们,还有大父。家父没有理会我,而是将面前的空旷全部收入眼底,他说,我们李氏一族的使命是保护天下人的太平,我们的亲人们以死相守,换来的,难道只有悲痛和复仇吗,他们是正义的,我们应该完成各自的使命,我们应该为他们自豪,而不是在这里自暴自弃,被复仇左右。
他还说,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天下的黎民百姓还在等你的救助,相信我,我们要为天下做出奉献。
自那以后,那里再也没有多出一块碎石,说来也巧,那日过后,便觉得浑身发热,直到第一次出招,才发觉自己身体了多了一丝阳刚之气,她应该听说过五晋在一战之后,就对外宣布和塞外结盟,那是我我轻松破阵的一个印记,到现在手上印记犹存。
“我和你不一样,你是凤子龙孙,而我,一介草民罢了,我没有你所谓的使命,对于我,复仇即是解脱,罢了,我原本以为你和我一样有复仇之心,太天真了。”
“够了,你我有一样的痛苦,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你的仇,不需要一个人担负,有我呢,我不会让你一人去报仇,因为你说过,要当我的小妾,我可不会让我的女人受到一丝迫害。”
“我……”
“你的任务本王准了,但为了以防不测,一定要做万全准备,保护好自己。”
“我……对不起。”
“说此话的人应该是我,来的路上我也看到了将士们的思情,是我太无知了,忽略了人之本心,放心,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归阳关,而你要做的,便是保护好自己。”
我们于丘顶屹立,相互依偎,相互凝视着对方,望着日出的方向,开始计划着一切。
此时的泠羽还在自己所做的归阳关附近的布防图上研究着,拿着笔墨在那上面划来划去,看上去像在作画,实际上呢,是在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