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日——云层之上——
“在来地球之前,我们五位是属于白雾星系的检测员,而我们的任务就是探索已知星种以外的其他星种。人类就是我们五位的探索小队所发现的新星种。”卡瑟琳站在浮灵面前,身体面朝着浮灵,眼睛却没有直视他,而是一直盯着某处说,直到最后才将目光转移到浮灵身上。
“所以我们抵达这里的任务是?”浮灵微微伸头,将眼睛睁大询问他眼前的这个人。
他必须抬起头来看着她,因为他是坐着的。至于为什么卡瑟琳没有坐下,他也不好奇,毕竟每个人的想法不同,他只是觉得这个姿势舒服很多。
“按紫罗兰所说的,占领这里,使这里成为第二个白雾。”卡瑟琳说的很平淡,没有一丝激动。
卡瑟琳抬头看向天空,在这漫天的繁星里寻找着白雾的踪迹。
可是星星太多了,就算哪里有一个星系的陨落,也不会打破这美丽的画卷。就算那是一场浩劫,也只是对于他们驻扎星人而言,但放眼整个宇宙,没有另外的人会知道。
在这里眺望,繁星终究会掩盖那微小的改变。
“所以面对人类,白雾星人是不友好的。”浮灵果断的说,仿佛在给自己强加一种设定。
“不,那只是紫罗兰的计划。我们只要将白雾文明与地球文明融合就好。”卡瑟琳还屏着一口气。
“这是我的想法。”卡瑟琳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不愿意去说,也不敢说。
但浮灵还是听见了。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没有能力,不去实践。就算有再好的点子,也最终会烂在肚子里,最后跟着别人的脚步,也只能顺从别人说的话。
“你去看过木子了么。”很明显,卡瑟琳不想再与浮灵谈论这些,便打断了他即将说出的话。
卡瑟琳朝浮灵身后的窗口走去,步伐说不上蹒跚,但却能看出,每一步都在阐述着她的悲伤。
窗子正对的那个方向有一片云层,可以看见,那里有来自卡瑟琳住处和木子墓地的两条云道。
“紫罗兰让我不要随意走动。她说如果再出现和上次一样的事,绝不会再有下一个木子来救我了。”浮灵依旧没有表情,像是在阐述一件别人告诉他的话一般。
对于这些事情,他什么也不记得了,但他必须不给大家添麻烦。
“或许你该去看看。”卡瑟琳稍微侧了一下头,但并没有转过身来。跟他说完,便走向通往自己住所的云地。
“卡瑟琳母体。”浮灵叫住已经走进黑夜的卡瑟琳。
卡瑟琳停下来等他的后半句话,没有其他动作。
“我想知道,关于,禁星。”浮灵有些犹豫的说着,像是害怕在她面前提到这名字,又像是在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这个想法。
“我只能告诉你我的星球——自由之星,关于其他星球你也要去问别人,而关于禁星,或许他们会有人愿意告诉你。”尽管她没有说完,浮灵也还是理解了她的意思。
浮灵能听出这句话的意思,对于禁星,卡瑟琳是闭口不提的。
“这个月亮后,我让使者将信转交给你,上面会有关于自由之星的事。”卡瑟琳终于离开了。
待卡瑟琳消失在月亮下后,浮灵走向木子的云地,嘴里嘟囔着:“哼,乌合之众。”
他从来不记得这些人是谁,对他们甚至没有一点亲近感。
一路上,陌生与孤独包裹了他,但离木子云地越近,他会越发感觉释放,像是逃离,也像是摆脱;像是亲近,也像是归宿。
他不知道是否是那里有木子的原因。总之,一直被提起却从来不存在的木子,给他带来了更多的安全感。
——木子云地——
黑夜下的木子云地,只有天上的繁星闪烁,和脚下的云地泛白,当然还有一束月亮的月光,打在浮灵眼前的墓地上。
在浮灵眼里,这种形式很奇怪——木制的墓碑,木制的盒子,墓碑在前,盒子在后,盒子还不是规整的形状,从侧面看,是呈斜坡状。
“像是在一个死人的脚底板刻上了字。”浮灵对着墓碑自言自语着。
“或许我应该见见这位,木子——我的救命恩人。”浮灵已经习惯了在没有人的时候,将自己的话小声说出来。
可能怕自己不明了自己的想法,于是将他说出来,起码下一刻自己迷糊时,他会记得刚才说的,但可能记不得刚才想的。
浮灵先是回头看了看两条云道,又望了望卡瑟琳云地,确定没有人跟来,便动身去到盒子前面,缩短了本该有的安全距离,准备将它打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刚刚推开盖子,便听到一阵嚎叫。
他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便开始往后退,双手抬起,两脚一前一后,呈像人类一样做战斗姿势。
“哈哈哈哈,没想到你也会害怕啊!我以为,你是个木头呢!”茵沫从盒子里面艰难的爬了出来,动作看起来很不娴熟。
她拍打着自己衣服,然后很不习惯的扯了扯衣服,将它理顺。
等一系列慢吞吞的动作做完之后,她才抬起头来看向浮灵。
浮灵看见是她后,便立刻放下了手,解除了戒备。
“你怎么不说话啊,小浮灵,是不是以为棺材里的木子诈尸啦啊,哈哈哈。”
“棺材?”浮灵依旧没有表情,就这样看着茵沫,在那里疯疯癫癫的大笑。
“就是这个盒子啊,当然我让格易帮我改了改,要不然盖子也不能让你一推就开的。这是人类的玩意,专门存放死人的。”后半句话茵沫顿了顿,像是思考后加上去的。
茵沫说着,便坐向后一跃,坐在了棺材沿上,晃着双腿,歪着脑袋的看着浮灵,时不时笑成眼睛弯弯的。
“那木子呢?”浮灵走到茵沫身后的棺材前,向里面张望着。
什么也没有看到,里面漆黑一片,倒是一直有风在呼呼地往外吹。
“木子,不就是你么。”茵沫向后侧仰着身子,依旧笑着看着眼前的浮灵。
她从来没有想过为了其他人的计划而对他隐瞒些什么,她能做到的是,如果他问,她就回答。但是不会主动去将他人的计划打破,起码目前她是这么想的。
这是来自内心最深层的制约,是触及灵魂的原则,或许这就是人性——白雾星人的本性。
“当然,大头也是你。”茵沫将脸向前凑了凑,想仔细寻找一下,究竟大头的特征被结合在了哪里。
浮灵一开始停顿了一下,当听到后半句时,便没有再理会这个疯丫头。
“你在这干什么?”浮灵绕开茵沫,走到了墓碑前,跪下轻拂着墓碑上的碑文。
“当然是找你啊。我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你说,还有一个非常非常宏伟的计划要与你分享。”说着她便伸开手,划向整个天空,来表示她的计划的宏大。
“你说的已经够多了。”浮灵只是瞟一眼茵沫。
“什么啊,格易在的时候一直都不让我说话,我说什么了,我真的有好多事情要告诉你呢!走走走,我们去你云地说,很重要的,要动静小一点,否则就完啦。”茵沫从棺材上跳下来,说着便推着浮灵往他的云地走,真的鬼鬼祟祟的,连动作都会有所收敛。
“当然,你要是不介意在我的小棺材里说?嗯……也行!”茵沫看推不动他,便停下来,将他往棺材里拉。
浮灵知道她要说什么,但是现在说当然是不适宜的,这只会扰乱了她的心智。
她想说的话,那天月亮日,在实验室里,他全部都听到了,并且一直影响着他,虽然他不会全部相信,但也会有所注意。
“你先回去,一个太阳日后,我去找你。”茵沫听到浮灵说出这句话,欣喜极了。
这是浮灵第一次这么温柔的说话,不再像一块木头。
“好!那我从棺材里面等你。”说罢,茵沫便兴奋地跳回棺材,然后自己自觉地盖上了盖子。
浮灵回到云地后便收到了使者送来的信,是来自卡瑟琳的。使者没有说话,没有任何其他的表达,只是将信递给他,便走了。
浮灵将信打开,是满满的文字,他完全可以读懂这种文体(以下为译文):
【「浮灵:
可能一开始你不懂我跟你说的信是什么,这是格易长老告诉我们的一种表达方式。
因为我在之前的一次地面监测中,受到了海水冲击和人类攻击,需要大量的时间调整恢复,所以无法将这些事情当面告诉你,便让使者记录下来,以这种方式告知你。
你所问我的关于白雾,我真的只能回答你自由之星。
她是我先前居住的星球,对于她我有绝对的了解。
自由之星是白雾系中最大的星球,不止是星球体积上的大,它的容纳能力和包容性也是最强的。
在白雾,每个星球的白雾星人都有自己的职业,而几乎每个星球都只有一个职业。
但自由之星是不存在这种现象的,它能实现多个星种文明的交流与融合,它的常驻星人不止有白雾星人,还会有很多外星星人,比如亚灰星人,波波人,瓦隆人,极拉人等等。
或许他们你并不了解,但是我相信你终究会有机会见到的。
这里是白雾系最自由的星球,每天都会有不同的人发生不同的事,当然,我们必定也会有自由法则,不是由谁规定的,而是总会有理智的人去制裁那些糟糕的家伙。
那里,我们可以接触各类文明。
你以前也很喜欢那里。木子也是。
你还问过我关于禁星的事,我只能告诉你我所知道的——那里只有海洋,不会有白雾星人愿意接触那里。
但这并不代表你就要畏惧你脚下的这片海,为了生存,我们必须战胜地球的海洋。
希望你可以早点完成你的任务。
卡瑟琳母体」】
浮灵斟酌着卡瑟琳所说的每一句话,事后便将信收了起来,存放到了屋子里,没有在打开看过。
每个人都在说什么‘任务’,那到底是什么?那个丫头又是谁?为何长得如此不同?浮灵心里想。
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做,还有还多要知道,但他究竟该相信谁?为什么关系越亲近的人越是冷漠,而不熟悉的人却相处起来更加近人?
看着自己的云地布置,除了简单的一栋房屋外,还有三条云道,分别是通往木子云地和卡瑟琳云地与紫罗兰云地的,没有办法直接到达拉克云地。而卡瑟琳说那里是交通枢纽,可以通往下方的使者云地。
读完那封信后,他迫不及待要知道更多关于这里,不论真假,他只想知道更多关于这些人和这个星球、那个星系。
为什么那天在拜访长老时,长老说他就是他自己,不是别人,难道他应该会是别人么?那会是谁?那个疯丫头口中的什么大头?或者真的他就是木子。
对于这一切,有些人想将一些事情强加于他,而有些人则是一点一点的诱导他,他不知道究竟该相信谁。
“或许我该去拜访一下耶梦加得。”浮灵被一下子涌上头来的问题镇住了,好久才清醒过来。
浮灵并没有选择走紫罗兰云地,而是路过卡瑟琳云地去到了克拉云地。因为他总感觉紫罗兰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从他苏醒的那天起,他就有这种感觉了。
可能真的如卡瑟琳母体所描述的那样——她受伤了。浮灵很轻易的就从她屋前溜了过去。
一到拉克云地,浮灵发现,这里比想象中要小很多,但是陈设却很完备。比如四面星墙,分别记述着白雾系、地球。它们以文字和模型的形式,两两相对。
白雾模型在其中一堵墙上,对面的一堵墙上对应着文字记载;地球陆地模型在一堵墙上,其对面的墙是对应的文字记载。
只不过与格易长老所说的不同,在白雾系模型上,只有六颗星球,四颗等距环绕拉克恒星的星球和一颗相对较远的使者星球。
浮灵一眼就看出了,原本在使者星球相对的位置,还有一颗星球,那大概就是卡瑟琳畏惧谈起的禁星。
而在这个模型上,禁星没有被制作出来。
“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像是临时聚集起来的陌生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主张。不知道这又是谁提议放在这里的。”浮灵走上前去抚摸着墙壁的质感,他同时也感觉到了它刚刚诞生的生命力,尽管他是没有生命状态的存在。
对于这面墙,浮灵没有在看下去。公然摆在这里,想必也是想影响些什么,其他的墙他也不愿再看了。
他看了下头上月亮的位置。这个月亮日的剩余时间还长,他还有时间去拜访耶梦加得。相比较别人,他现在更期待是耶梦加得。
一个从来没有与他交流过的人,会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但当浮灵深夜拜访时,耶梦加得却恰巧不在他的云地。整个云地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元件,还有几处的云地表面已经被磨的不像样子。
浮灵没见到人,便也不敢多看。转身就离开了。
浮灵在那个月亮日并没有休息,而是回到了木子云地。
他再次打开棺材,茵沫不在里面,但那股奇怪的风一直涌向他的脸,将手往里伸就能感觉到风口,他摸索着跳了进去。
将棺材盖上后,向前爬几步,就可以发展前方有一个洞。从洞中跳出去,就坠落到了另外一个云层。
这片云层相比较木子墓地的云层要小很多,但是紧贴在木子云层的下方,很难在别的云地发现。
在这片云层的中间有一条垂直向下的云道,就像拉克云地的那条云道一样。
浮灵猜测这是通往使者云地的垂直云道,便瞬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