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照在窗前,如今正是阳春三月,坤宁宫地处高地,是个暖和的地方,微风拂过,海棠花瓣不经意间落入顾婉嫕的发梢,美人配海棠,令一番美景。此美景被太后指派的掌事姑姑荆园瞧的真切。
荆园姑姑被安排在西厢房内,皇后更是大方打开陪嫁之物,任由她挑选,坤宁宫内人人敬她,便连陪同皇后入宫的两位丫鬟也不例外。如今住处安排妥当,自然是要谢恩的。
顾婉嫕身旁的素娟瞧见,出门行礼。“姑姑,不知来次何事?”说着,将荆园请了进去。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如今奴婢住处安排妥当,特来禀报。”说着,便是一礼。
“荆园姑姑多礼了,本宫虽为皇后,可管理偌大的后宫,自然是吃力,这两位丫头,又是不懂事的,以后劳烦姑姑的去处可是多的很。”
“那是奴婢的幸事。”
又是寒暄几句,荆园说道:“那奴婢去安排膳食,不知娘娘可有什么禁口,也好嘱托御膳房。”
“本宫没什么禁口,有劳姑姑了。”
待荆园姑姑走后,春兰撅着小嘴说道:“这宫里真是郁闷死了,什么都不能做,如今又有一位姑姑盯着,小姐。”
“好了,春兰。本宫如今忙着呢,这六尚二十四司的账目哪里是那么好瞧出的。荆园姑姑是太后派来的帮手,你们不可对其无礼,尤其是春兰。”顾婉嫕看着账目眉目笑道。
“是。”素娟答道,只是小姐没有说出,荆园也是太后派来监督小姐,如今小姐根基未稳,自然是后宫往里送耳目的好时机。
春兰嘟嘟口,走了出去。
一时四下无人,素娟问道:“娘娘难道不立威?”
“这不是吗?”顾婉嫕指的自然是六尚二十四司的账目和午后与她们六尚主管的谈话。“春兰天性活泼,许是不适合宫中,本宫入宫前,便想将其留下,可她执意入宫。素娟,你可要多提携一二,莫要让她出了什么差池,留下什么把柄。”
“是。”素娟应道。
“著雨胭脂点点消,半开时节最妖娆。”顾婉嫕轻轻抬手,将发梢的海棠取下,不自禁的说道。
素娟曾学过此诗,谁家更有黄金屋,深锁东风贮阿娇。素娟心中一惊,喊到:“娘娘。”
“本宫不过是感慨罢了,本宫不愿做阿娇,也不会是阿娇。”所谓爱之深恨之切,自已不会像阿娇般爱慕汉武帝,自然不会是阿娇的结局。
顾婉嫕重新梳妆,因着大婚的缘故,皇上要在坤宁宫住上一月,今日不过是第二日,顾婉嫕由着宫人梳洗打扮,女为悦己者容,而她却为面目模糊的帝王容。命宫人摆好晚膳,便座在软榻上等待帝王的驾临。
春兰急急忙忙的跑进,说道:“张公公派人传话来说,今日在淑妃处安寝了,让娘娘不必等下去。”张公公自然是皇上身边正当红的张封津了,只是她顾婉嫕宰相之女,镇北将军之妹,却不能让张公公亲自跑一趟。
此话一出,霎时安静,等待顾婉嫕的反应。只见她轻轻张口,“将那胡言乱语之人,杖责二十,竟敢在坤宁宫撒野。”
荆园姑姑本想开口劝道,毕竟在大婚期间,发生杖责奴才事件,恐对顾婉嫕的声评不好,可是却被顾婉嫕先开口说道:“有劳姑姑亲自跑一趟,请皇帝驾临坤宁宫。”
荆园瞬间反应过来,第二日便被截胡,她皇后的威严何在,如今不过是杀鸡儆猴。
“素娟,你亲自去监刑,大婚期间,他可不能扫兴,本宫不许他发出任何声音,若是有,便多杖责一棍。”顾婉嫕安排荆园姑姑之后,对素娟说道,眼神中带有狠厉。
荆园姑姑前去,过的许久,未见皇帝身影。春兰,上前劝道:“不如先吃些东西吧,若是皇帝一夜不来,小姐难道要等他一夜?”
“等,饭菜凉了,让小厨房去热下吧。”顾婉嫕面无表情的说道。身为妻子,身为皇后,她便要如此做,她不许旁人碰及她的地位,至少如今她还是需要皇后的地位。
子时到了,皇帝周世堰终是来了,他本意并非要皇后难堪,只是一时兴起,淑妃玩闹,自已便就了下来,却不知她是如此激烈的反应,那名荆园的姑姑更是跪在当场,他倒是小看了顾婉嫕,她是老狐狸的女儿,自然是有些手段的。
他怒气冲冲进来,却被眼前一幕惊到。只见顾婉嫕轻轻弯曲双膝跪在当场,行一大礼。她身穿皇后宫服,正装打扮,与昨日相见时多了分坚毅,让周世堰一惊,没想到顾婉嫕会如此做,他本以为顾婉嫕定是要大闹一场才肯罢休。
前面梨花木桌上,晚膳仍是摆列整齐,想是她一直在等自已,心里中郁结便散了大半。难道只是因为有人等待与他吗?
“皇后一直未肯用膳,是为何故?”周世堰开口道。心里想着顾婉嫕到底是宰相之女,没想到她那独特的处理方式。
“陛下未致,妾不敢先行享用。”这是族制。
“朕已用过,怕是皇后白等了。”可朕偏是个不肯受规矩的人。
“既然陛下已经用过,便将膳食端下去吧。”顾婉嫕回头对宫人说道。
素娟抬头见皇帝反应,见他无反对之意,便出门去,招呼几位小黄门将桌上的膳食拿下。
霎那间,偌大的宫殿大门紧闭,顾婉嫕昨夜的压抑感随即而来,殿中气氛很是尴尬,二人沉默片刻,终是周世堰开口说道:“今日皇后为何会如此做。”
“陛下为何会在第二日让新婚妻子难堪?”
一时间又一次安静下来,周世堰很是无语,难道在坤宁宫除了男女那点事,便再无话可说。
“陛下,我们做交易如何?”
顾婉嫕不知为何冒出这么几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