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匹夫,太过的是谁,你心里清楚吧?”
“唐门主,此乃我洛家的家务事,还望……”
“你给老娘住嘴!告诉你,这丫头是老娘的闺女,谁敢欺负她,那就是和我万毒窟过不去!别说她还是祥云山掌门和南王千月酌的宝,现在你动她,就连东王都不会轻易放过你!现在你还觉得这是你的家务事吗?”
洛枫深吸口气,一直以来,他憎恶洛颜汐,却不真正动她,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她背后那些势力吗?
说来可笑,堂堂护国侯,他竟畏惧她的势力。
其实,除了这一点,还有他儿子的遗愿。
“唐门主此言差矣。东王一事,皇上还未批准。”
唐裔遥管他什么皇帝,管他批不批准呢,她只知道,她家闺女不容受丝毫的委屈!
“老匹夫,实话告诉你吧。如今只要是这丫头想做的事,就没有她做不成的。别说只是教训教训某些目中无人的家伙,就是随便杀死谁,也不会有人追究她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唐裔遥目光阴狠狠地看向赵氏。
赵氏没敢和她对视,却知道她的眼神落在了自己身上。
洛枫怒了,一股凛冽的风气夹杂着战场上多年沉淀的肃杀气息迎面袭来。
他道:“老夫敬你是万毒窟之主,故以礼相待。休要敬酒不吃。”说罢,周身已然凝聚了浑厚的内力。
唐裔遥哈哈大笑,“就凭你,也配敬老娘酒?”
洛枫勃然大怒,掌中内力深沉,重重打向唐裔遥。
然而,唐裔遥并没有躲,而是素手相迎,轻而易举化解了洛枫的掌风。
“这十多年来,梦儿每日要忍受你的冷眼,还要被那对母女欺负,这就罢了,她不是软骨头,不会任凭你们摆布。可你一个做长辈的,竟与亲孙女斤斤计较至此,不让她入私塾,不给她请先生,让她从小活在一个没有情感的冰窟窿里,若不是她自己聪明,又遇上了孤向渊,她如今会变成什么样?身为她的家人,在她被外人嘲笑没有父母的时候,你何曾站出来护过她一刻?你为了那个庶女,罚她、冷她、甚至辱骂她,你把她置于何地?她在外吃不饱穿不暖,四处奔波,你可有一句关切?这些年,你可问心无愧?”
唐裔遥的话字字铿锵,句句诛心,洛枫多少还是触动了。
而背对着他们,洛颜汐早已泪流满面。
一直以来,她才是那个受害者啊!
从她六岁有记忆的时候开始,便饱受洛枫的冷漠,她内心敏感还不是因为洛枫的所作所为?她第一次被二姨娘和洛心仪欺负的时候,心里是委屈的,可洛枫却选择了罚她。从那时起,她就再也没有向任何人流露过自己的感受。
被苛待的是自己,满心委屈的是自己,无处诉苦的是自己,受惩罚的还是自己。
为什么,遍体鳞伤的总是自己?
那之后,她便被激发出了强大的智慧,她学会保护自己,学会反击敌人,任谁都不敢随随便便欺负她了。
可往往,保护自己的背后,是无尽的辛酸。这些,她又能同谁说呢?
唐裔遥站起身,无声地用身体挡住洛颜汐,不让人看到此时此刻她的脆弱。
“其他的都别说了,老匹夫,老娘就问你一句,你为何如此苛待她?她到底是不是你亲孙女?!”
洛枫愣了。
不过,这瞬间的失神并没有让人发觉,他很快又恢复如常,“洛家的家事,唐门主一个外人还是不要插足的好。”
唐裔遥真心呵呵了,“侯爷这意思,是要向我万毒窟宣战了?好,本门主接受。不过,收拾洛家之前,老娘先收拾收拾你!”
洛枫刚刚那一掌只用了五成功力,可他万万没想到唐裔遥仅用三成功力便化解了。
这说明唐裔遥的内功远在他之上!
可是,一个打了半辈子仗的老将军,岂会因此退却?
见唐裔遥发力,他先发制人,这一回,他用了足足九成功力。
然而,唐裔遥张开双臂,长袖飘然,双掌凝聚了十成内功。
这十成,不仅化了洛枫的掌风,还将洛枫逼得后退了七八步。
或许洛枫怎么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败在一个比自己小了二十来岁的女人的手上吧。
洛枫也不是吃素的,被击退的同时,他也掌握了唐裔遥的实力。
他深知唐裔遥比自己厉害,可他从不退缩。
双掌再次聚力,这次,洛枫用了一套上乘拳法。
此拳法变幻莫测,短时间内很难寻到规律而攻克。
唐裔遥一边防御一边琢磨着,洛颜汐不知何时转过身来,脸上干干净净,“师娘,万法一心!攻其本,方克其招式!”
这话看似简单,却蕴含巨大玄机,唐裔遥一听就懂,很快便与洛枫实打实地对决起来。
唐裔遥的实力摆在那,就算不摸透洛枫的招式,也不会败,这只是时间问题。现在,唐裔遥明白了这套拳法,自然很快便将洛枫击败了。
最后,洛枫被唐裔遥一掌轰出,撞在院中的梅树上,震落了一地花瓣。
“噗。”鲜血喷了出来,洛枫受了不轻的内伤。
“爹!”赵氏惺惺作态,连忙跑去搀扶,实际上,她是怕自己也被打,想借用洛枫的身体挡一挡呢。
洛颜汐看够了,也厌倦了,正想走,却被洛枫叫住。
“你一出生就克死亲娘,没多久南淮又战死沙场,你敢说你是条好命的吗?”
洛颜汐停住了,“所以,这就是你讨厌我的原因?”
“呵呵,若不是南淮交待过老夫,一定要保你活过十六岁,老夫早就把你弃在乱葬岗了!”
洛颜汐抿了抿唇,“那你就好好后悔去吧。”
说罢,她转身就回屋,一刻也不想看见洛枫。
知道洛颜汐难受,唐裔遥又心疼又气愤,“你还敢说!”
她狠狠打出一掌,将洛枫打得再次鲜血狂喷。
“念你年岁已高,老娘今日就饶你一命。免得日后有人说老娘欺负你个糟老头儿。你给老娘听好了,洛颜汐她是我闺女,你既然敢如此对她,就准备好承受万毒窟的疯狂报复吧。”
唐裔遥冷冷盯着赵氏,道:“他都伤成这样了,也不能帮你挡了,你就别演戏了吧?还不滚?”
听了这话,洛枫多少还是明白赵氏的意图的,不过他也没多说,由着赵氏将他狼狈地搀走。
唐裔遥迅速走进屋里,洛颜汐低着头坐在榻上,没哭,也没什么情绪,就是安安静静地低着头坐着。
“丫头,别难过。以后有师娘在,你不必怕,师娘永远陪着你呢。”
洛颜汐抬起头,微微笑了,“师娘,我没事。我知道你和师父会一直陪着我,师兄也会陪着我。我有你们,我不孤独!”
“傻丫头。”
不知不觉,唐裔遥已经跟洛颜汐在护国侯府住了三天了。
值得一说的是,今日下起了小雪,洛颜汐换了一身浅粉色衣裳,与院中梅花相得益彰。
她伸出手,接了几片雪花,感受着掌心的微凉。
“大小姐,你穿这么少在这雪地里干什么呢?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子骨吗?快回屋!”雪燕撅着嘴,要拉洛颜汐回屋。
洛颜汐摆了摆手,“你还当我是个病秧子吗?你家小姐早就已经不怕这些啦!”
“那也不行,你总得多穿点吧?”
洛颜汐伸手敲了敲雪燕的脑袋,“看看你自己,穿得不比我厚多少,瞎操什么心呀?”
雪燕无奈,正想转身去拿衣裳,清露却已经带着洛颜汐的外套出来了。
清露直接将衣裳罩在洛颜汐身上,根本不商量。
当然,洛颜汐也没拒绝。
“大小姐,习武能御寒是不错,可你这身子骨始终是畏寒的。”清露不悦道。
洛颜汐笑道:“我的身子已经不畏寒了。燎毒,你们听说过吗?”
雪燕直接摇头,清露心细,想了想道:“大小姐,你中过燎毒?该不会,江湖上的传言是真的吧?你被乐云天害了?”
洛颜汐挑了挑眉,“江湖中那些事儿,有一半算是真的吧。本姑娘确实叫那狗男女坑了。不过,这不是福祸相依吗?燎毒属热性,刚好与我体内的寒气相克,我这身子骨再也不怕寒了。”
“大小姐,你,你……”雪燕又心疼又气愤,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看着关心自己的两个属下,洛颜汐掏了掏耳朵,言简意赅地叙述道:“我身中剧毒,与烟云涧十大高手打了半日,后来被他们逼着跳了千丈崖,命大没死。”
雪燕听后,都快哭了,她家大小姐怎么这样呀?
坠入千丈崖,那是多危险的事?她都能如此一笔带过!
乐云天是大小姐喜欢的男子,乐云瑶是她当做妹妹一般的女子呀!
要知道,她对洛心仪都没有对乐云瑶那么好的!
还福祸相依,安慰谁呢?大小姐究竟经历过什么,才能说得如此洒脱呀?
雪燕心疼之余,是强烈的佩服。
毕竟,换做是她,她做不到大小姐这样。
清露默默为洛颜汐记下了这两个人,不管大小姐自己有没有报仇,她的这份仇,都是要还的。有朝一日,她会替大小姐慢慢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