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我去和徐铉周旋?”洛锦汐摇头,“我不去。”
顾森然道:“没让你去,”他走了过来把洛锦汐往审讯室推,“我去搞定徐铉,你呢,你看着这边。”
“我……”洛锦汐还没说完,顾森然已经跑了。
洛锦汐满心复杂地往审讯室里走去,瞥眼看见于寒色耐着性子在听那个中年女人说话,她时不时地比划,还夹杂着浓烈的乡音,旁边的笔录人员手都抽搐了,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我不是跟你们讲了吗,你不晓得?你不是你们的那个队长吧,为什么不喊你们队长过来,你的话算不算数呢,你不应该直接把我关在牢里吗,我说的每一个字你都会写起来是吗,每一句都会写吗……”
于寒色抹了一把脸,强迫自己镇定,他实在不想逼供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也不想跟她啰嗦,偏偏顾森然走之前还嘱咐必须按程序来,而且不能刺激她,特别是不能放着她一个人不管,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做到两百分的关注,不然于寒色真的……
“小于,你先去休息吧,我来审。”洛锦汐走到女人面前,双手撑着桌子,俯身盯着她的眼睛:“李秀清,是吧?”
李秀清见她叫自己的名字,莫名有些慌张:“我……我是叫这个名儿。”
于寒色见状连忙让开位置。
“受了谁指使呢?”洛队坐在椅子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像人的心跳鼓点,“说来听听?”
“你……你什么意思?”她有点急了,“你你你你别乱说,我就是来自首的,没受谁的指使!”
洛锦汐轻蔑一笑:“阿姨,您当这是动画片啊,开口就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您被谁当战前号角了都不知道呢。您以为您真的能逃过一劫吗,替人顶罪构成包庇罪,犯本罪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你觉得您属于哪一种?阿姨别这么天真了,要是真的凶手被抓住,没人会帮你实现什么诺言,而且,您自己也无法独善其身,得不偿失。”
李秀清的脸色变了。
于寒色疑惑地看着她。
“还有,阿姨,您一旦出了什么事,您的家人、亲戚,还有朋友,会怎么看你呢?这不需要我强调了吧。”洛锦汐道。
她的瞳孔骤然一缩,有很明显的恐慌藏在里面,但下一秒又即刻恢复如常,端得一副“不卑不亢”的好姿态来。
洛锦汐全捕捉到了,也明白了:这是有保底。
是就算全盘皆输也依旧能安得一隅的办法。
其实并不难,钱到位了,总有人赴汤蹈火,若是半路卡壳,只能证明钱还不够不稳固而已。
洛锦汐叹了一口气,招呼于寒色坐下:“我去找江尢。”
其实江尢那边非常好处理,查个乏善可陈的普通女人的社会背景和家庭关系,太容易也太简单了。只是她不放心江尢,莫名其妙地,就是有点不放心,也说不出是哪种不放心。
刚推开门出去,就看见一个刑侦人员一路小跑着过来:“洛队!”
洛锦汐:“怎么了?”
“麻烦您到档案室辛苦一趟吧,江姑娘说杭宁那边的人找她有事,说是需要她本人亲自去处理,还很急,现在已经走了,档案室的兄弟们现在有点忙不过来,劳烦您去镇一下场子了。”
江尢刚来,那边的事肯定或大或小还是跟她有点关系,洛锦汐没在意,跟着刑侦人员往档案室走去。现在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晚了,市局的值班人员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很正常,洛锦汐工作这么多年来,加班加点是常事,偶尔通宵也算不上什么,只是她觉得很奇怪,究竟是什么事能让江尢这个点还赶回去。
……
“顾队,我已经强调过很多次了,我们家没有世仇,也不存在非得血债血偿的竞争关系,我们家就我一个独生子,没人争家产,我爸深居简出,守法守纪,你要查也查得到的好不好,可是我真的困了,你不要皇上不急那啥急啊……”
顾队猛地一拍桌子:“小兔崽子不知好歹!你懂什么!啊?要是真出了事儿,谁负责?啊?不拿自己命当回事儿,还真以为你安安全全得很哪,啊?有事儿还不是警察给你擦屁股,好好说话行不行?你们家的事你不了解谁了解?别真让我叫你爸过来……“
“顾队,”徐铉精神与身体双重受不了了,“我们自然有我们资产阶级的解决方式,你不要太焦虑了好不好,这起案子反正凶手横竖不是我,清者自清,等结案了之后咱们还是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没那么多阴谋论行不行?顾队,算我求你了,你着眼于找凶手不成吗,我们家的私人恩怨跟这事儿没关系!”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好,你自己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懒得管你了!”顾森然转身风似的走了,徐铉没有一点要留的意思。
走到转角处,顾森然忽然偏了一下头,果不其然,看到走廊那边有个鬼鬼祟祟的黑影。
他上楼,掏出手机给徐铉发消息:“来了。”
茶水间的徐铉由刚才的满脸疲惫转变为眸色阴沉,他看到了顾森然发来的消息,抬头望向玄关处。
刚才顾森然在找徐铉的路上就意识到不对劲,但是“临阵脱逃”也晚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去找,玩一出掩人耳目的将计就计。刚开始他故意寒暄几句,将话说的很慢,是不让那个跟踪的人听见,徐铉察觉到了用意帮他盯着门后,没想到真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虽然只是浮光掠影的一处衣角,但基本上已经能够证明了,顾森然的担心是对的。
真的有人盯着这边。
想到这里不禁让人毛骨悚然,有人是冲着他来的他怎么会感觉不到?顾森然三番五次提醒他他不是没明白,只是故意装不在意,为的就是让别人知道他就是个不问世事不惜命的二货,不然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伪装全白费了。
敌人在暗我在明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只能是敌人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