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跳崖九死一生,可没想到云雾之下有一张大网接住了她们,大网连接之处还有一个洞穴和一些干柴,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般。
颜沐咬着牙处理好腹部伤口,干柴发出的“噼啪”声和两人的呼吸声倒成了洞穴唯二的声音。良久,季芸笙才道:“这个网是你弄的?”
“是。”颜沐回道。
果然还和以前一样,未雨绸缪。嫁了人,这心眼也没变少。
季芸笙又问:“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杀你?”
颜沐看了她一眼,勾唇轻笑,“我的仇人还少了吗?”身居高位,还迷得南陵皇帝团团转,的确够惹人仇恨。
有人要杀颜沐,这在季芸笙意料之中,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莫夫子的大徒弟竟然是颜沐的人。亏得自己与高奉玦一起生活了好几年,到头来他还是个瞒得死死的奸细。
所以一开始高奉玦跟她透露赵景煜的消息就是因颜沐的示意,可这样想来又让人更困惑。颜沐为什么要把南陵煜王殿下的踪迹告诉东湘的悦康郡主?
他们两人在外人看来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一想到高奉玦是颜沐的人,季芸笙心里就特别膈应。看着倚壁阖目的颜沐,还是不争气问道:“我大师兄为何帮你?”
以颜沐的手段,不可能不知道她也是莫夫子的徒弟。
颜沐睁开眼,火光映在眼底像星光闪耀。她说:“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是南陵的子民。”
对啊,高奉玦是莫夫子的大徒弟,可他最根本的身份还是南陵高尚书府的公子。
“郡主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颜沐轻轻道。
季芸笙一时噎住。
待柴火快要燃尽,颜沐已睡意朦胧,季芸笙才又问:“我想知道娘娘的妹妹是否还在人世?”
“我以前不是说过我的妹妹早就死了?还是我亲手杀死的。”颜沐捂着头,只觉得有些昏昏沉沉。
“那为何娘娘的婢女却说令妹还活着,就在怨冢之内。”季芸笙紧紧盯着颜沐,生怕她突然清醒。
颜沐皱着眉头,“怨冢里面的她,不是我妹妹,她……是个假的……”说完沉沉睡去。
季芸笙把手中能致人迷离的药物扔进火中,顿时挑起数多火星子。
要是平时颜沐肯定不中招,可是今日她受了伤本就身子不舒服,想让她中招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季芸笙看着颜沐,没过多久竟靠着石壁沉沉睡去。再次醒来,正在返程的马车上,像是那场追杀只是她做的一个梦一般。
突然,马车外传来惊恐的求饶声,她掀开车帘想下去一探究竟,迎面却是那张熟悉的妖冶面容。
“饿了吗?”厉谨墨把一盘糕点放桌案上,很自然将季芸笙拥入怀中。
季芸笙摇头,拈起一块糕点往厉谨墨口里递,“外面怎么了?”
厉谨墨笑得眼睛眯起,活像只贪吃到美味食物的狐狸。他也的确贪吃到了美味的食物,咬着季芸笙的手指不放。
见季芸笙很是无奈,才将她手中糕点吞吃入腹。而后道:“贵妃身受重伤、伤及根本,皇上正朝御医发脾气呢。”
“皇上来了?”季芸笙睁大眼。
“听说贵妃受了伤,快马加鞭赶过来的。”这番行为,是不是真的把颜沐放在了心上呢?季芸笙不知为何竟松了一口气。
想到刚刚厉谨墨的话,季芸笙又不解起来,“你刚刚说贵妃伤及根本是什么意思?”她明明记得那一箭不算很严重的,没有危及性命。
厉谨墨加重抱住她的力度,季芸笙觉得有些紧,想动动身子却听他道:“御医说,贵妃今后再难有孕。”
季芸笙心头猛地一震,“再难有孕……”
“没事的汝汝,御医还说,若贵妃今后好好调理身子,想要子嗣还是有可能的。”似是感受到季芸笙的不安,厉谨墨温声安抚。
另一辆马车上,颜沐却像个无事人一般,与自己对弈。赵景衍坐在旁边,黑沉着脸,却不忍苛责颜沐半句。
“阿沐,什么时候你才能为我考虑几分?”冷酷的脸毋庸置疑,语气却是极度委屈加温柔。
颜沐顿了下手,又无动于衷把黑子落下才轻声道:“阿衍,你明明知道我没办法为自己而活的……”
“你可以为自己而活,你只是不愿意为我而活。”赵景衍猛地起身,朝马车外走去,“阿沐,我希望有一天你能记起你是我妻子这件事。”
可是那一天,好遥远啊……手中的棋子突然掉在案板上,发出“叮当”的声响。颜沐倚在马车窗壁上,浑身像是没了力气一般瘫软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