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降临带着圣洁虔诚的光辉,即便是在在阴沉的天气也若隐若现。
而无人相伴时,总有影来随。
今天黎以萱和她的影子双双从梦中醒来,先是都还未料定事情的发展只是自娱自乐,所以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房间里面仿佛雾气蒙蒙,欲盖弥彰什么似的……
不对!下一秒脑海中警报又双双响起!她们这才双双察觉房间依旧空荡荡的……
不可能!黎以萱看着自己和影子身上的确穿了和昨天一样的睡衣。
黎以萱着急呼唤:“以珊?”
久久不见回答,身边的影子幸灾乐祸的指着她身边――奇怪了,为什么抱着的是熊?
黎以珊也是同样匪夷所思。
幸运的是有人回答她:“我和你爸爸商量过了――以后妈妈专门在家里陪你和姐姐……等你腿上好一点我们就回去……”
“现在就回去!”黎以珊语气不容商量。
她妈妈不懂,为何如此刻不容缓,犹豫不决的问,“你……想好了吗?”
“嗯!嗯!”黎以珊毅然决然。
这次会回来是因为她腿上有伤,无法挣脱父母要强行把她带走的力气。
她妈妈还是忧心忡忡,压抑感十足,考虑再三,“好,那你先给家里打一个电话。”
黎以萱诧异而惊喜:“姐姐回去了吗?”
“嗯,昨天傍晚周昱打电话来了。这段时间这真是麻烦他……”
“DING!”
空旷的房间里忽然响彻的铃声空旷又诡异,“姐……”
‘BOOM’――话筒,连同黎以萱本人与她臂弯里勒紧的狗熊都像散沙一样失去了对空气的附着能力,先后贴着光滑的柜子掉落在地上。
也就是一刹那,黎以萱身体瞬间冻结、思绪如同驰聘在矿野,眼底模糊,她视网膜里那个幸灾乐祸的身影又一蹦一跳的从她背后绕出来,并嘲笑:
“这是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在追究一下你的过往――你所犯下的过错无法原谅!你回不了头了……以死谢罪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无所谓了……我一直就知道有这样的一天。但是这一天真的来临了的时候,你必须要知道,这不是逃避!倒是你……与其在这里和我深明大义,还不如想想你在遗书上该怎么忏悔……”
隔了挺久,影子若有所思,满不在乎的轻狂说,“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写什么……”
——话筒悬挂在半空,电话那头黎以珊惊讶的长大嘴巴……昨晚的梦中的呓语印进了现实?
“珊珊你怎么了?你姐又骂你了?”黎以珊的妈妈提着空的行李箱走回她的房间。
“哭了!”黎以珊惊慌失措,恐惧到止不住瑟瑟发抖,“是哭泣声!还有关门的声音!妈……”
“这些声音怎么了?”黎以珊妈妈有些疑惑,但是依旧不以为意。
“黎以萱……我听见了她在自言自语!她好像在交待遗嘱!这个我昨天梦到了!梦到了!可是她明明答应了我的……怎么办?怎么办?”黎以珊拔掉手上点滴管,已经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就起身往外跑——而黎以珊妈妈还在心安理得的迟疑,一边眼疾手快阻拦她,“什么?”
“手机……手机给我,给奚恩打电话,她有家里钥匙……”
……
――“早,什么事?”周昱漠不关心的问。
奚恩语气激动昂扬,“以萱在你那里没?”
周昱却在房间里盯着粘贴牢固的房子模具,黯然销魂,挺久了才想起来问,“没有……她又怎么了?”
“没事……假如她联系你了你一定要告诉我!一定!”奚恩焦躁不安。
对方语气急不可耐,周昱烦闷的疑虑:“说吧……她到底怎么了?”
“她不见了……”
电话瞬间挂断。
电话这边的奚恩捏着手上的对折的信签不敢打开……不对!是在那里错过的?这个屋里还残留了余温――接到黎以珊的电话她立马就赶了过来期间大约四十分钟。
从化妆品散落的程度来说大概是认真收拾过仪表的,差不多需要二十分钟……
吹风机?洗头了!那至少要十分钟,奚恩特地去摸了一下,是滚烫的!
房间没有开空调!
对了!奚恩刚才坐的是电梯!她放下纸条立马追了出去。没记错的话黎以萱很少坐电梯,因为黎以萱莫名其妙总觉得走进电梯里面一定会踩空。
“下雨了,”黎以萱对她的影子会心一笑,又撑开周昱第一次和她相处时买的伞。
黎以萱今天还特地穿着周昱送给她的裙子,化着那天令他们敞开心扉的妆容。也振振有辞的与影子窃窃私议,“每个人心中都有童话,王子守护着公主;公主依偎着王子,他们互相爱慕。”
影子放不下高傲自大的态度,亦不愿意和她一起悲伤,所以指着远处,“车来了。”
而黎以萱对影子言听计从,乖乖的钻进车子里面,并携手一起在别人匪夷所思的目光里走远。
“你去哪?”周昱妈妈正在吃早餐,刚抬头就看见自己儿子横冲直撞从楼上房间冲下来,她深感担忧,且语气不善。
“备车!”
——周昱接到黎以珊的信息,心中虽然没有足够证据……但足够他头昏脑涨好一阵。
终于,周昱后知后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所以忽略母亲。
周昱母亲声色历具,愤怒的喝到,“你给我站好!一动不动!之前我和父亲平同意你和那个女生在一起完全是出处对你的信任!”
“信任?”周昱冷言冷语反问。
周昱妈妈同样理直气壮,语气还像是在苦口婆心的讲述一个过来人的经历过而明白的道理,“对!因为你是我们的儿子。我们相信你能处置好你这段懵懂的感情……当然如果你和那个女生要是真的能顺顺利利的在这一起的话我们也不会反对……”
事实上,周昱听完心就像碎了,即便心没碎,情绪也崩溃了。
所以毫不留情指责,“那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因为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们没有丝毫根据,却依旧义无反顾的信任我能把自己事情处理得妥当,处理得完美!
你们从不过不过问……既然如此!也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你们背信弃义的事情我会用这一辈子来坚守!”
周昱声泪俱下,干脆从玄幻拿了钱,冒雨往外冲出去。
片刻之后他听见身后――“儿子、下雨,伞……手上……伤……车钥匙给我!”
“奚恩……这里!”车子停定,周昱问:“怎么样了?”
奚恩气喘吁吁,说话也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有人目击到了。据描述因该是你们定情的白裙子――因为穿的单薄,有好多人注意到了她。
附近商店的监控也有拍到了……
大概二十分钟之前打车走了……
我已经报警了,没用!”
“上车!”周昱红着眼睛,逐渐面无表情。但心惊肉跳,他慌乱的调出地图,对着前面开车的人大喊:“这里!”
“水边?”奚恩若有所思。
“我有预感她一定在这里……这符合她性格。”周昱立刻跑下车子,坐到前排,手忙脚乱将地图挂到车子显示屏上,一边催促,“妈妈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过去。”
“嗯。”
“妈?妈!”奚恩本来就心神不定。看到一个大人终于算是平静了一点。礼貌的叫了一声,“阿姨!”并且重申,“请快点过去,人命关天。”
下车子之后雨就莫名其妙的停了,但黎以萱依旧打着透明雨伞向远处白茫茫的地方慢慢走过去。
影子嬉皮笑脸打算和她最后的沟通,“你真的想好了吗?要是你真的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童话之所以美好就是因为在结局的时候所有坏人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黎以萱语气坦然。说话间,狂风卷起波浪一层一层的把她原本就冻得木纳的脚踝凿得生痛。
影子还是一脸狡诈,“我感觉你在赌气!我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反正也没人知道你来了这里,所以你临阵脱逃也不会丢脸……”
“或许吧……但我已经无法回头了!”黎以萱话是这么说。
但在水里的影子忽然看她拼命跑向岸上,所以无奈的摇摇头,百感交集的感叹这随心所欲的性格!
“我想让周昱记得我!”黎以萱轻描淡写解释,语气波澜不惊。
见她蹲下,影子讶异,“我喜欢你、周昱、拜托一定要记得我?死到临头还这么没脑子吗?写在这种地方要是一会儿风稍微大一点,也就是一个波浪就摆平的事……写高点儿也深一点……肉麻一点懂不懂?”
黎以萱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片刻后,不假思索写下几个大字,便心满意足的打算往影子所在的水中跑去。
“把伞留下。”影子冷静沉着的充当指挥者。
黎以萱照做,抬头隐隐看到了一张车子在极速向她们驶来……
但是这样也没来得及挽留她们――影子笑容满面的看着黎以萱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不管你做错了什么事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别怕……”
可车子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几分钟之后周昱摇摇晃晃的走在平坦的沙滩地上――那一抹银白色他老远远就看到了。
因为从远处看像是一颗‘无孔不入’的针,此时刻骨铭心般戳进了心里;
走过去,后来的几步是他母亲搀扶着颤颤巍巍才走到的――“当我在那日子的终了,站在你(您)的面前时,你(您)将看见我的伤疤,而知道我有我的许多创伤,但也有我的医治的法儿。(《泰戈尔诗集》)”
周昱看着这简单明了的交代,有些目眩神晕。他放眼望去,眼前全是躁动沸腾的水。
在擦干眼泪重新看平静下来的水面上无影无踪……
“儿子!”
周昱妈妈突然一声惊呼,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求助奚恩,“快,帮我拉住他!”
然而黎以萱的尸体是在第二天下午五点的时候打捞上来的。在她小小的葬礼上公布出来的遗书同样值得令人叹息与心痛:
“每天早晨起来的时候都会苦恼的抉择数十遍,因为并不知道具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这个暗流涌动的世界――庸庸碌碌,或者凶神恶煞,亦或者干脆沉默不语。
我也时常在纠结中不知不觉犯了许多的过错……所以最终当我意识到我不能再一次次的重蹈覆辙之时,做出了以死谢罪这个决定。
这亦并不是因为任性和冲动。
大概是因为我可以切实感受到在此之后便可以用自己最真实的态度认真竭诚的存活在这世间,并不在只拘泥于黎以萱这个穷凶极恶的名字。
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愿所我爱及之人长命百岁,一生安泰健康风光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