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1月25日
虽然答应了清秋会尽量早点去接她,我还是会经常加班到22时才去接。好几天,夜里下着细密的雨。我披着雨丝,骑着自行车,迅速蹬过声嚣浓厚的、嘈杂的长长的福永大道,蹬过海鲜市场旁黑暗潮湿的小路,蹬过新华丰百货前恶臭的垃圾堆,想尽可能早一点地去接我小小的眼巴巴等着我去接的女儿。每天都去晚了。见到我,孩子将埋怨我,她总是说她在幼稚园哭了,说又被小朋友抓伤了脸,说她很想念我。我问她冷不冷,她摇头说不冷。我想对她说,妈妈很冷。可是,我说:“女儿,妈妈觉得你好棒啊。”
有天晚上,23时我才接到清秋,疲倦使她的小脸了无生气。我抱她坐上自行车尾座时,她说:“妈妈,我想睡了。”泪水倾刻间注入我的双眼。我可怜的、小小的女儿,我闻到她身上汗水的味道,也许她晚上没有吃饱,也许她觉得寒冷,可是她现在只对我说想睡觉。一次次的失望和巴望让她疲倦,疲倦到只想睡觉。原本这个时候,她早该呆在暖暖的房间里的厚实的床上安睡。
自行车刚开出50米的距离,她小小的头便开始贴在我后背上,偶尔的贴合,更多的时候是很软的垂着,随着自行车的颠簸偶尔碰到我的后背。她真的睡着了。在这个寒冷的夜晚,她的小手冰冷,眼睛闭合着,眼睫毛上沾着小小的雨珠。我从自行车的座位上跳下来,扶着自行车行走。我推着活起来的自行车、推着趴在自行车后座上入睡的孩子,一步一步往前走。我小心翼翼、放弃平日生活上的粗心和随意,我多么怕她“哐啷”一声从自行车上掉下来。在黑暗里,我跨过路面的污水,穿过狭长的街道,沿着那个发生过碎尸案的社区行走。一路上嗅见夜来香的味道,嗅见汽车呼啸而过的尾气,嗅见尾气过后的灰尘或者泥土的味道。一路上,我不停的担心小小的孩子会因此得重感冒。我把上衣脱下来盖在她的身上,寒冷让我咬紧嘴唇又立即张开嘴去大口的喘息。喘息、挣扎,我必须这样。我无法说出心中的忍隐和悲伤,还有疼痛。
在租住的大楼下,我将自行车的脚架撑开、停稳,用单只手把清秋抱下来。她哭起来,可怜的嚷:“我要睡觉。”我连声回答她:“是的,是的。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亲爱的孩子,你必须先清醒一会,得让妈妈将自行车推进去,然后妈妈才能抱你上楼。清秋的小脸因为生气而鲜活起来,她靠在铁门上,以便我的自行车顺利推进楼道里。她的眼睛微张着,里面盛满泪水。
我抱着沉沉入睡的孩子爬到四楼,疲惫让我不得不停下来坐在冰冷的楼梯口休息。我冰冷的怀抱让她又可怜的嚷起来:“我要睡觉。”我说:“还有三层楼房的距离,马上到家了。”我的孩子,那里至少有温暖的被子。现在请让我休息一下,让我先喘口气。
回到家用“热得快”烧了一桶热水,清秋在床上沉睡。我唤醒她时,她又咧开小嘴抱怨了几声。替孩子洗好澡、吹干头发,我趴在她身边沉沉睡去。睡梦中看见皮肤上的汗渍和污垢,黑暗里类似悲伤一样的寒冷攫住我,凌晨两点唤我醒来,唤我烧好热水,将自己收拾一通。洗脸、头发和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