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清明的雨是带着春意的,丝丝冷清却不至寒冷。
柳絮儿撑着油纸伞,看着路边的风景。旁边农地里不少的农田已经种上了菜,毕竟“清明前后,种瓜点豆”,而且菜地上绿油油一片,看来过不久就能吃到了。更远处的地方,是江南水乡特有的白墙绿瓦,在朦胧的雨幕中更显柔情,端是一处风景绝佳处。
虽然旁边的风景很好,但架不住一直走好吗?柳絮儿无奈地看着前面还在行走的几人,她确实很久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了,理所当然地累了,也希望能赶紧到达目的地,即使不能坐,也可以让腿休息一下。
不知是老天爷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正如柳絮儿所愿,前面的几人停了下来。
这里是让人中途休息的停靠站,毕竟大多数的达官贵人都葬在这座山中,也有无数人过来祭祖,也自然会觉得山路难走,需要一个中途休息的地方,于是一个停靠站就建立起来。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停靠站,却依旧建立起一座凉亭,两间房子,基本必需品是绝对不缺的。
苗霏霏转过身道:“你们就在这停下吧,我一人去便够了。”
“宁安,这不大好吧。”看着前面的路,赵承宇对苗霏霏劝道。
宁安,应该是苗霏霏的小字,毕竟她早已及笈,取小字是自然的。不过,这九王爷好像未及冠,应该无字。柳絮儿突然回想当初被高中语文文学常识知识支配的恐惧,即使她高中没上够,也深深记得这道老错的选择题题型。
见赵承宇关心自己,苗霏霏笑容更深些,带一点期待道:“无事,一人已足已,更何况王爷能陪臣女这一段路已足够。”
完全没有听出苗霏霏语气中的期待,道:“那好吧,注意安全。”说完,赵承宇转身向附近的房间走去,并未多看苗霏霏一眼。
苗霏霏看着赵承宇毫不犹豫离去,心中苦涩。低落想道:果然,他心中还是没有我一分的位置,那点关心也仅仅是朋友而已。
柳絮儿看着苗霏霏低落的样子,又听到赵承宇冷漠的话语,结合自己看过的听过的肥皂剧,这苗霏霏肯定喜欢九王爷,但好像那九王爷对她好像没感觉的样子。
苗霏霏转身背对着柳絮儿她们,看不清她的神色:“你们伺候王爷,我去奠拜母亲。”不等柳絮儿她们回答,便带着婢女离开。
留下的柳絮儿她们相对无言,只能按苗霏霏所说的去九王爷处,打算伺候那九王爷,走近了墨余却把她们给拦下了。
柳云儿低声询问道:“墨侍卫,为何将我们拦下。”
“王爷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房。”
柳云儿心中低落,喃喃自语道:“王爷的命令……”
柳絮儿看了看柳云儿的神色后转向墨余说:“既然是王爷的命令,那我们便不打扰了。”说完拉着柳云儿去旁边的凉亭。
看着柳絮儿拉着柳云儿去了凉亭,确认两人不在附近后,墨余便开门进了房间里,向正在喝茶的赵承宇禀报。
“王爷,她们去了凉亭。”
“她们没有追问?”
“柳云儿有意追问,不过被柳絮儿拉住。”墨余回想起柳絮儿当时的动作。
赵承宇放下手中的茶杯,听到柳絮儿的名字,问道:“柳絮儿?话说她好像和以前不一样。”
“这……好像是的。自从几日前她撞柱醒来后便不像是以前的样子。她之前虽然在府中走动,大都数时间都是在房间里,但是……”墨余停下了询答。
“但是什么?”赵承宇转身看向墨余。
“但她之前观察府中的异常与现在完全不同。”
“观察府中?”
“像是随意观察,但一些有些隐蔽的地方亦会去,频繁但是不密集,仿佛真的只是游览。”
“没有找到借口询问?”
“这柳絮儿相当警惕,让人找不到错误。”想找都找不到。
“那么警惕的人真的会摔倒失忆?”赵承宇深表疑惑。
“这……属下不知。不过阿姐说此人失忆许是真的。”墨余想起姐姐对柳絮儿的信任。
“墨总管为何这么说?连后院采办都交给柳絮儿了?”
“阿姐说,这柳絮儿的性情差异过大,比以前张扬了一些。一个人的性情差异是一时间难以改变的,即使她假装失忆的再像,也难以不露出破绽,所以阿姐觉得这柳絮儿是真的失忆了,或者说她换了个人。”
“换了个人?”
“听阿姐的说法是说有另一个人进入了柳絮儿的身体,成为了如今的样子。”
两人同时疑惑,墨总管/阿姐什么时候相信这些了?
“那这么说,墨总管将后院采办交给柳絮儿也是因为所谓的另一个人了?”
“阿姐的意思好像是这样。”也可能是阿姐不想管采办了,深知自己阿姐的性情的墨余如此想到。
“看来这柳絮儿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赵承宇说完,看着手中的杯子,茶水倒映出赵承宇神色不豫的神情。
而不远处的凉亭,柳絮儿连打了两个喷嚏。
“啊啾,啊啾……”是谁在说我啊?
春意担心看着柳絮儿:“絮儿,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只是鼻子痒。”
“哦,那应该没事。”
柳絮儿看到依旧坐在哪里失落的柳云儿,想着:这情爱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人呢?
余光瞥见柳絮儿盯着自己,柳云儿回望过去,发现她在发呆,想了一下,发声问道:“絮儿,要不要手谈一局?”
柳絮儿疑惑道:“怎么突然想这个?”
柳云儿笑道:“很久没有与你下过,想看看我如今能不能赢过你。”
柳絮儿:“好吧。”毕竟等人很无聊,陪她下下棋打发时间也可以。
春意插话道:“可是,这里没有棋啊?”
这时,两人才发现这里没有棋子,柳云儿:“那就不能手谈一局了,”
柳絮儿见状,想了一下,道:“我知道那里有棋子,我去去就回。”说完,站起来准备撑伞。
“我跟你一起去。”春意打算一同前去。
“不用了,又不远,很快就回来。”柳絮儿撑伞离开了凉亭。
春意见柳絮儿执意,想着以柳絮儿的身手不会出事,而且柳云儿也要人看着,万一之后九王爷突然招呼,她们静水苑一个人都不在这,便给了府中找事的人一个借口攻击,再三考虑下便没有跟随同去。
在柳絮儿离开凉亭的同一时刻,苗霏霏亦在其母亲墓前扫墓。
青山绿水,是一方清静之地,风水极佳,但却离苗家祖坟甚运。
苗霏霏望着母亲的墓碑,伸手去摸,哭道:“娘,女儿来看您,娘,女儿好想您……”
苗霏霏眼睛里盛满了泪水:“娘,您为什么不回应女儿,女儿依然不愿相信您已经离我而去了!”
苗霏霏忍不住在苗夫人的墓前大哭,美人流泪,本就让人怜惜,更何况是苗霏霏这种级别的,更是梨花带雨,弱不禁风。
身边的侍女朝儿不愿自己的小姐如此伤心便上前劝说:“小姐,夫人看到您这样,她在九泉之下也会伤心的。”
似是听进了劝说,苗霏霏抹泪努力露出一抹笑容:“对啊!我要是这样娘是会伤心的……娘喜欢我笑,我不能哭,要笑……”
见苗霏霏开始冷静,朝儿便扶着苗霏霏起来,将帕子递给苗霏霏,安慰道:“小姐,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苗霏霏对着墓碑说道。
娘,女儿会好好活着,不会让你白为我走了,那些人,那些帐,我会自己慢慢讨回来。
苗霏霏看着母亲的墓,心中做了一个决定,一个让她永远不会后悔的决定。
朝儿看着苗霏霏已经恢复了情绪,便问道:“小姐,柳云儿她们该如何在九王府帮您?”
苗霏霏似是想起什么,“柳云儿一人便足矣,那二人便不必管了。”
朝儿对此惊讶道:“不管柳絮儿和春意两人,这是为何?”
苗霏霏望着山下的亭子,慢悠悠道:“她们两人都不能为我所用,还各有目的,便不必管她们的死活。”或者,我本就是打着让她们死在九王府的念头,才将她们送过去的。
朝儿虽不明小姐的话,但小姐从来都不会出错:“诺。”
苗霏霏抬头望着天空,雨后的天空永远都很蓝,看着仿佛遥不可攀的天空,苗霏霏突然想到以前在哪小小的院子里天真的自己,所做的梦,如今怕是永远不会实现了。
这边苗霏霏在回忆过往,哪边不远处的街道,柳絮儿在棋堂拿了棋子后便向凉亭走去,顺路观察出城的路径。
走了一会,柳絮儿停下脚步,皱眉左看看右看看,奇怪道:“怎么回事?刚刚明明不是这样的路啊,莫非我记错了?”
未觉得自己记错的柳絮儿往自己来时的路走去。但一会儿她就发现不对劲,不管怎么走都走回了原来的位置。
“不对劲,自己的记忆力与方向感可没有这么差,怎么会重新走到原地?”柳絮儿拿着棋子看着自己已经来回几次的棋馆。
不信邪的柳絮儿又尝试了几次,但都回到了原点。于是她决定问人,毕竟人家比较熟悉附近。
离棋院最近的茶馆里坐着一位与苗霏霏容貌难分秋色的美貌妇人,着一袭月白色衣裙,长发挽成高髻,只有几缕散在肩上,发饰小巧精致,面容可堪天姿国色。与苗霏霏不同的是她的气质,优雅且恬静,与周边的噪杂气氛格格不入,如山中幽兰,突然造访人间。
柳絮儿仿佛被诱惑走到她面前,她正在浅尝着杯中茶,动作流畅而带美感,好像一场充满优雅的舞蹈,而柳絮儿是唯一的观众。
“小姑娘,一直看着妾身做什么?”检觉到柳絮儿的目光,美貌妇人转身面向柳絮儿问道。
回过神的柳絮儿赶紧答道:“婢子想问夫人,您知道凉亭怎么走吗?”
“知道,小姑娘,你要去那?”
柳絮儿带着笑意回道:“是啊,有人在那等我。”
美貌妇人看着凉亭的方向,知道最近的路,却指了虽能到达但要绕远的路:“从那条路便能到莫亭。”
柳絮儿看着路,转过身看着妇人,笑了笑:“谢谢夫人。”
“不用谢了,快走吧,别让人久等了。”
“好,谢谢夫人,有缘再见”柳絮儿向妇人行礼告别,转身向妇人指的路走去。
美貌妇人看着柳絮儿走进路口:“再见。”
美貌妇人看着柳絮儿消失于视野,勾起嘴角笑了笑:“阿瑶,我们会再见面的。”
柳絮儿往妇人指的路走去,确实是离开了棋院附近,但却越走越觉得周围的环境不对劲。
“这条道路没错吧?好像的确是往亭子走,但好像没有这么多的巷子吧?”柳絮儿看着周围越来越密集的街巷思索,莫不是刚刚哪位夫人骗我,可骗我有什么好处吗?
“叮……”
柳絮儿停下脚步,看着旁边幽深的小巷,“什么声音?好像是从这小巷里发出的。”
“叮……”
“又来了声音,还是去看看吧!”柳絮儿略思索后,向小巷里走去。
进到幽暗的小巷里,柳絮儿才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这小巷。
越走越冷的小巷,柳絮儿拉紧了自己单薄的衣服,皱眉道:“这里有些诡异,怎么比外面冷的多啦!”
“叮……”
“又来了,声音好像是前面发出的。既然已经来了,查个结果。”
到了发出声音地方的附近,柳絮儿发现这里的温度更低了,她不禁裹紧自己的衣服。
幽深的小巷透着股寒意,淡淡飘着股锈味。
“锈味?”似是想起了什么,柳絮儿白了脸,“难不成这里……”快步走进小巷最深处。
走进最深处,柳絮儿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更准确的说是一个死人。
柳絮儿走近一看,是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面容狰狞、胸前插着一把匕首。匕首只能看到手柄,因为刀锋完全没入了胸口,鲜血染红了白衣,漫延至青石板上。
是一个被人杀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