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墨竹早早起身,侧耳听了听隔壁两人房间静悄悄毫无声响,不住叹气,这两人能吃能睡,一个已成仙身,一个追寻仙途,却丝毫没有大家所谓的仙家出尘脱俗的模样,实在破坏自己心中对仙人的想法。
不见两人动静,墨竹只得先闭目盘腿静坐游走一遍身体里不太稳固的气脉,直到天色大亮,两人依旧不见踪影,墨竹收气起身推开了隔壁五味的房门,房内空空不见人影,床单平整,被褥整齐,似乎昨晚并无人在此歇息,见到如此情况,墨竹立马转身而出,待推开芳若的房门,发现里面的摆设情况与五味房中一样,看起来两人昨晚并没有回来,到底出了什么事呢?怀着疑问,墨竹收拾一番后前往昨晚两人消失的宫墙边查看。
刺目的日光照进屋内,五味蒙松着睁开眼睛,立马警觉到出了问题,手脚皆被铁索所缚无法挣脱,头脑昏昏沉沉,体内灵气飘渺无法凝聚,而倒在自己身边的芳若还未清醒,状况与自己一般,仔细回想昨晚好似喝了几杯神仙醉便头脑发晕,按照自己以往酒量,不说一壶就是一坛下肚也不曾有过丝毫醉意,怕是不知落入谁的陷阱了,如今被人捆在这里,无法脱身,认清现状。
五味这才环视四周,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隐约有些熟悉,空荡的房子里只有一张破旧的的床榻放在他们不远处,木床的一只短腿接口处用一件灰色衣衫绑着勉强支撑,房屋仅有的两扇窗户也摇摇欲坠,显得格外破败凄凉,没错,他可以确定他来过这里,遇到过一个孩子。
他清楚的记得那是多年前,他第一次随老头进宫偷吃,老头贪嘴喝的酩酊大醉,带着他似鬼魅一般在四处飘荡,就是在这里遇到了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孩子孤零零的躺着这张破旧的床上,没有被褥,本就廋弱的身体蜷缩一团瑟瑟发抖,被醉酒状态的老头飘来飘去吓得脸色发白,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可怜极了,他实在不忍,一掌劈晕了晃来晃去的老头,紧靠着孩子躺下,伸手将他抱在怀里,怀中的身躯紧绷僵硬,带着微微的颤抖,枯枝一般的双手紧紧抱住自己,试图隔开两人的碰触,满满的戒备抗拒,感受到怀中之人的动作,他也不恼,伸出手轻柔的拍打着孩子后背,柔声安抚道:”不怕,不怕。”
直到孩子冰冷的身体暖和起来,紧绷的情绪逐渐消散,呼吸平稳进入梦乡,他才仔细打量起这个抱在怀中廋的全是骨头的孩子,小小的脸庞蓬头垢面,一掌长的头发油腻腻的,打着结,一身不合身的衣服松垮的挂在骨头架上,衣服污迹斑斑,早已辨不出原来的颜色,还带着一股发酸的味道,不断刺激着五味的心灵。
自他出生起见到的种种都是光鲜亮丽的,即使是路边讨饭的乞儿也有身合身的衣服,面目洁净,可怀中这个孩子身处皇宫却连宫外路边的乞儿都不如,可他却坚强的活着,即使害怕即使孤独,惹人心疼。
从此以后,每次随老头来宫里,这里成了他的必来之处,给他换了合身的衣服,带来可口的食物,教习他识字明理和一些简单的吐纳之法,强健身体,有时也会如第一次那般将小小的他抱在怀里哄他入睡。
直到一年后的一天,当他如往常一般来找他时却再也没到看到这个孩子的身影,他不相信,一次一次的满怀期待却总是换来一室的空荡,直到这里满是蜘网,厚厚的尘土点醒他,他才真的相信那个孩子不见了,破败冰冷的床上再也没有了那个蜷缩的人儿。
”这是哪里?”旧时的思绪被身旁的女声打断,五味回过神,刚刚清醒的芳若张开双眼,身旁的五味在发呆,两人四肢被缚,灵力受制,浑身酸软。
“这是皇宫内的一处偏殿,多年无人居住了,不知是何人在昨晚的酒菜中做了手脚,也不知有何目的?不知仙子可以办法脱身?”自己实力有限,五味将希望全部寄托在芳若身上,毕竟她是仙人,又轻而易举带着自己破开结界,那盏宫灯看起来就是个很厉害的物件。
芳若用力挣了挣,仔细看了眼捆住自己的铁索,轻轻摇了摇头,“没办法,这铁索是乃是上古大神尘峻所制,不管什么神仙妖魔都无法挣脱。”
希望破灭,五味哀嚎不停,最近怎么如此倒霉,从小到大几百年了,偷吃偷喝从没出过问题,怎么就这次被人上了套,不知到底是什么人,将两人关在此处,少年时遇到的那个孩子的失踪是否与此人有关吗?也不知道那孩子是死是活,自己还能否和他有再见面的一天。
“现在唯有一等,等待幕后之人露面,问清楚缘由,再寻逃脱之法。”两人无法只得大眼瞪小眼的等待,等寻不知何时会露面的幕后黑手。
时间慢慢流逝,窗外的光色逐渐暗了下来,五味、芳若两人背靠着背,不断尝试着凝聚内力,虽不能立解眼前之困,但总是聊胜于无。
崇威宫门外,一名身着铠甲的女子手持铁鞭疾步向宫门处走来,随之的还有两列铠甲女侍卫气势汹汹的跟在女子身后,正是出现在昨日出现在“百味居”和御膳房的黄衣女子,今日显得更加英气逼人。
偏殿门口,女子停住了脚步,用鞭子指了指殿门,问道:“醒了吗?”
“早已醒了,不吵不闹,一直在里面”守在殿门口负责看管的两名铠甲女侍应声跪下,恭敬应道。
女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众人“开门”。随即踏步而入,右手铁鞭随着步伐有节奏的轻点在左手手掌,眼睛直接望向了背靠背闭目打坐的芳若和五味。
“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皇宫的?”女子行至两人身前,俯视着淡定自若的两人,果然非常人可比,落到如此地步依旧未见丝毫慌张,不由得打心里有丝许佩服。
“那你又是谁?昨日是你在酒菜中动了手脚将我们捆来这里的?你有什么目的?”人既出现,五味反客为主,直接忽略女子询问,接连抛出心中疑问。
女子是个直性子,向来不喜欢弯弯绕绕,藏藏躱躱,出乎五味意料的竟自报家门:“没错,是我,我叫顾唯落,乃是皇帝顾言的独女,是整个国家至高无上的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