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大家都知道,袖珍夜明珠价值连城,也是个养人的好物件儿。”皇后笑道,“今日本宫可期待的很,看是哪家的少爷小姐可以得到这第一名的奖励。”
李依落一直乖乖坐着,没参与,只是看着他们比赛出神,偶尔吃点东西。
“你想要那个物件吗?”齐长卿忽然偏过头来问她。
李依落老实的摇摇头:“不想。”是不想,也是不敢想。
她哪儿敢想,这样名贵的物件儿与她本就沾不上边儿,她也不是对首饰情有独钟的类型。娘亲说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自然是听话的,等到结束之后回家就好,今日只是来长长见识罢了。
齐长卿没再说什么,只是往左看了一下,阿瀚便得了指令先离开了。当然,李依落没注意到这些,只是看着他们吟诗作对许久,觉得有些无聊了,便开始悄悄地眼神打量这宴席上的人们。
官家少爷小姐们的言行举止同平民百姓自然是不同的。虽然李依落是个“半路出家”的官家小姐,但还好,小姑娘平常比较沉稳,也不容易让人抓出什么错来。
李依落走神了,回过神来才听到那前头的公公扯着嗓子叫了一句:“恭喜勇毅侯府许家小姐拔得头筹。”
许家小姐是个什么来头?李依落心里想,总觉得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但她没有多想,所有人都注视着那个从座位上站起来,再跪到中间去谢恩的少女。
那少女冬日里穿着一身浅粉色的长袍,梳的是垂发分肖髻。一支缠花发簪稳稳当当的没入乌黑的发丝,虽然打扮得不华丽,却是得体的。这便是勇毅侯府的许小姐,许云若。
“淡白梨花面,轻盈杨柳腰娴静以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
这诗写得同许家小姐十分贴切。
当真是男人看了怜爱,女人看了却也愿意同她交好的那一类人。李依落看着那位,心道:许家小姐真好看,真真是个标志的美人儿。
“云若谢皇后娘娘赏赐。”此女声音好听的紧,温温柔柔却不娇媚,听了是如沐春风。有人不禁道:“京城第一才女果然名不虚传哪。”
皇后脸上微微带笑:“平身吧,往年都是你拔得头筹,今年还是一样。”她笑道,“来人,呈上来。”
宫女把精致的盒子递给许云若,她又微微俯身道:“谢皇后娘娘恩典,云若会好好珍惜的。”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这宴会最精彩的环节就差不多结束了。皇后起身,众人也随着起身,皇后忙摆手道:“免礼罢,本宫有些乏了,就不打扰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起驾,回宫——”那公公拖长了尾音,道。
“谢皇后娘娘——”
皇后出了赋月阁,似乎气氛变得轻松了许多。是了,他们都是奉父母之命来赴宴的,总不能在皇后面前出什么错,皇后一走,这帮年轻人自然是比较轻松了。
天边染上几分暮色,宫女们上前来添了灯,看起来似乎是一场盛大的家宴,但其实在场的少爷小姐们都不是全然相识的。
忽然手一紧,李依落看着落在自己手上的那只秀气又修长的手,抬头疑惑道:“大人,怎么了?”
“冷吗?”他问。
“还好。”她答。
齐长卿便叫阿瀚去拿了个暖炉来,塞在她手里。她顿时一暖,小声地道:“谢谢你。”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齐长卿捏捏她的小手,“这样太生分。”
李依落没说什么,只是笑了。
他们又吃了一会儿,便差不多该出宫回府了。李依落站起来,眼神四处看,却没看到李继扬,大哥哥人去哪里了?
齐长卿好像知道她在寻李继扬,他站起来自然地牵住她的手,淡淡的道:“李侍郎他,放心把你交给我了。”
大哥哥怎的就这么放心他?
想必他们之间关系真的很好吧。
夜色渐凉,在月色下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知道,自己的脸有几分红,有几分不好意思。
她整理一下情绪,道:“那我们走吧。”
齐长卿牵着她走,他们正要坐上轿子,忽然来了位公公挡在了他们面前,“廷尉大人,李小姐,请留步。”随即俯身道,“奴才见过廷尉大人。”
齐长卿摆了摆手,那公公又道,“李小姐请留步。”
她认得,那是白天宴会上,皇后身边的那位公公,于是停了下来,问道:“公公找我有什么事吗?”
“皇后娘娘让奴才来通报一声,若是小姐还没走,便想着见见您。”
李依落心下了然,白天说好的,晚些时候去见皇后慕容氏,她差点给忘了。
她转过头来看向齐长卿:“大人,我……”
“去吧。”齐长卿松开她的手,温声道,“我在此处等你。”
她何德何能,让齐长卿做到这样的地步呢?
李依落心里暖洋洋的,对齐长卿展开一个笑脸:“嗯。”
齐长卿摸摸她的头,也笑了。
他的小姑娘就是容易开心,容易满足。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只是看着面前的人儿,也十分满足。
公公看着这两人只觉得惊讶,没想到齐长卿对李依落如此上心。
也没想到两人之间的气氛犹如已经结过婚的夫妻一般,十分和谐,且自然。
李依落随公公去了皇后宫里,身边只带着一个小玉,因齐长卿在她身边,另一个丫鬟月儿便先得令回府了。灯还没灭,他们才到殿门口,皇后的声音从帐子里传出来:“来了吗?”
“回皇后娘娘,李小姐已带到。”那公公毕恭毕敬地道。
“退下吧。”
那公公得了令,便退下了。
皇后的声音又传来:“依儿,快进来。”
李依落乖乖应了句是,小玉替她撩了珠帘,她走进去。衣着华贵的妇人双目含笑地看她,一脸的热切:“来,让本宫好好看看你。”
皇后没有女儿,因同柳氏是闺中密友,见李依落又是个乖巧可人的,自然心切地想同好友的女儿亲近亲近。
李依落走到皇后身边,皇后让她坐在软榻上,怜爱地摸摸她的头,“都长这么大了啊。”李依落乖乖地点头,皇后看着眼前清秀可人的小姑娘,忽然间叹道,“苦了你了,孩子。”
“依儿不苦的,娘娘。”皇后的手与她的手交叠在一起,她觉得很暖和。
“你叫本宫茗姨罢。”
李依落点头,甜甜的改口道:“茗姨。”
“诶,好孩子,真乖。”皇后对李依落可是热络的很,李依落有些腼腆,这样的表情同她娘亲柳氏年轻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看得出皇后十分喜爱她,拉着她说了好一番话,又问了问柳氏的身体状况,便觉得乏了,笑道:“你看,本宫见了你心情便很好,好似看到你娘亲一般,一不留神就说了好些话。”
李依落仍甜甜的说道:“茗姨早些休息吧,依儿也该回家了,再晚爹爹和娘亲该担心了。”
皇后道:“好,好,也别让长卿等急了。”
李依落闻言,羞赧道:“茗姨净会取笑依儿。”
“好了好了,本宫不逗你了,早些回去吧。”李依落告了退,踏出皇后的宫门,便和小玉急匆匆的往赋月阁走去。
少女提着裙摆微微加速,小碎步踩过地面,带着一点点喘。
那里还有一个人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