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中学在全市几所高中里面,处于“垫底”的存在。因为教育体制的“僵化”,前些年一直盛行“补习班”,很多老师都在“捞外快”,学校管理层也有些“中饱私囊”,慢慢地就从全市“第二”的位置,一直坠到“底”。以致于人们一提到该高中,就会说:“噢,就是那个教得不好,管理挺乱的学校吧!”
现在虽然有所改善,但是并不是几年就能扭转的。来这里上学的,基本上都是别的学校分数线以下归到他们这里的。当然,他们学校也有分数线,低于这个分值,就会流向民办高中了。
就拿宿舍来说,这里的校内宿舍是和第三方合作的,管理方面都是第三方负责,安全性就大打折扣。学校里一部分学生都是周边乡镇考上来的,另外一部分是市内其他中学考入的。一般住校的都是乡镇生源。正是因为校内宿舍管理不规范,导致了大批的学生在校外民居里租房。这在正规高中里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也“火”了周边的民居。很多居民楼都改成了宿舍,还有家长来“陪读”的,更是炒热了周边的房租价格。
杨悦刚来的时候,在校内住了一段时间,后来觉得不好,家里来人,就让她到外面租房了。她出来得晚,同班同学基本上都有各自的小伙伴了。她就只好和其他班级的同学合租了。
这个孩子性格有点敏感,不自信,对别人的话语特别在意。因为她刚来的时候,不怎么合群,只是一个人闷头学习,很多同学便开始“远离”她。班主任谢莹一开始还开导她,后来发现有些事在她的心里和普通孩子的心里是不一样的。一样的话,会引发别样的心思。而高中生正是叛逆期,有的孩子自律性比较强,有的则比较散漫。有一些学生从考入高中开始就知道起点比别的学校的学生低,在学习上就松懈下来。不止如此,还影响别的同学。这也是老师们最头疼的地方。
高一第一学期,杨悦在班级考排名第二,年组前十;第二学期,班级考排名第十,年组前二十;高二第一学期,班级考前二十,年组前四十;高二第二学期,班级排名前三十,年组考前六十;马上就要上高三了,如果成绩再下滑,高考时专科段也会是在最底层了,也就是一些职校之类的。
马上就要放暑假了,又“荒废”一个来月的时间,下学期成绩估计也不乐观。在这所高中,年组前二十的还有进本科的希望,往后的基本上都是专科或者“三本”了。
本来,谢莹对杨悦还挺寄予希望的。但是,现在看来,以后她的成绩也不会太理想。她的班级是理科班,以杨悦平时三百左右的分数,基本上也就是专科了。按照她刚入高中的势头,本科是没有问题的。看来,在校外这段时间也不太上心了。而且她发现,杨悦开始和班级里的一些孩子开始“交往”,在她看来,这些孩子都有点问题,基本上都不怎么上进。而一开始她为杨悦安排学习比较好的同桌,也因为她成绩下降,而调开了。杨悦似乎也开始“叛逆”了,开始不听讲课,有时还会和课任老师顶嘴,物理老首当其冲。本来,学理的女生在这一科目上就处于“劣势”,她还故意“逃课”。以致于成绩下滑得特别严重。
最严重的一次,就是之前的摔手机事件。众所周知,高中生是禁止带手机入校的。一次,杨悦拿手机看被监控扫到了。她就过来收手机。结果,话还没说两句,杨悦便将手机摔在地上,屏都碎裂了,明显不能用了。为此,学校对她进行了通报批评,并让她家里来人,做检讨。
当时杨悦摔手机时,她就发现了,她用的是比较新式的手机,一千块左右的。当然,对于普通家庭来说,这算不了什么,关键是,她是家里申报的“孤儿”,家里只有姥姥姥爷和她三个人相依为命。而且两位老人已经六十多岁了,家里有点水田,日子过得一般。就因为知道她的状况,学校不仅每学期给她一些补助,而且还有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和她进行了一对一的帮扶,每年为她提供一万块的教育基金,供她上学。加上孤儿身份的补助和学校的资助,她会很轻松地完成学业。
而对口那个人,是课任老师巫丹妮的“高中同学”。本来,帮扶的事儿,也是巫丹妮在一次同学会上,无意中说出的。这位同学在劳动局工作,现在马上就要升任局长了。因为国家现在倡导互助帮扶,他听巫丹妮说了学生的情况之后,便出手帮助了。
虽然事后,并没有对杨悦怎么处理,但是还是让杨悦的姥姥韩桂芝回去好好说说她。现在的她已经不单纯是叛逆期,而是和同学有了攀比的心理。从她买手机这件事情上就可以看得出来。韩桂芝也是替孩子连连认错。也让谢莹挺无奈的。家长再认错有什么用,孩子不改正,以后还会犯类似的错误。
之后几天杨悦没来上课,谢莹打了几电话,都是韩桂芝单方面的认错。虽然最终杨悦还是来上学了,但是明显不在状态。上课的时候不是睡觉就是搞小动作。老师们对她的印象都是越来越差。
而且这个孩子的家庭背景有点特殊。杨悦来自周边一个小城镇,从小跟姥姥姥爷一起生活。刚来学校的时候,孩子的姥姥拿着一堆证明材料来办公室找班主任,原来,她是个“孤儿”。因为巫丹妮和谢莹一个办公室,所以也看到了她来报道时的情景。
巫丹妮对这个孩子印象也很深,她也不自觉地对这个孩子多了一分照顾。在假期有家长让她给孩子补课的时候,让她来旁听,不收她钱。其他的孩子也是家长求她给补课的,否则,在国家三令五申禁补的情况下,她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违。
而巫丹妮,早就发现杨悦的变化了,也和同学说了她现在的情况,当然,是很客观地说,孩子生在这样的家庭,缺失父爱和母爱,隔辈的疼爱有时只会助长孩子的“任性”。
杨悦的姥姥韩桂芝是一个很健谈的老太太。每次来学校,都是一通道歉。说自己岁数大了不,不会教育孩子,等等。然而学校要的不是家长的自责,而是孩子主动认错。结果每次都是杨悦跑出校门,拒不认错。
对此,韩桂芝也没办法,不是她不想管孩子。而是孩子的身份有些特殊,她也不太方便管。与此同时,她声俱泪下地说起了孩子从小到大的事。
原来,杨悦的妈妈杨玉琬当年高中毕业后,就和同乡的几个小姐去南方打工去了。在一家工厂工作两年后,和一个附近省份的男孩秦文军相识了。俩人相处了一段时间,觉得还行,就打算长期交往了。她也打了电话告诉家里自己有对象了,并把俩人的合照发了过去。韩桂芝见女儿有着落了,看对方男孩还可以,长相一般,但是对自己女儿好就行了。还想着年底女儿带着未来姑爷回家来看看呢。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一次车间引发了火灾,而秦文军是当天的职班人员。事发当天,他听女朋友告诉他说,自己要当“爸爸”了,杨玉琬去检查时发现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他就和一个平时玩得好的工友多喝了几杯,这本是不允许的,谁让他太高兴了呢!结果那个工友因为和老板有些过节,想报复,见秦文军醉倒了。就伪装他在厂房偷偷吸烟,在一番布置下,将烟嘴上带有秦文军唾液的烟头放在易燃物上,又将带有其指纹的打火机装入秦文军的衣袋里。之后,他就偷偷溜走了。火势扩大后,秦文军才被熏醒,虽然后来报警抢救,也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而他自然免不了失责之罪。由于损失严重,而他家里在南方某县城的一个小乡村,也没什么钱。因此,只能硬挺着被“判刑”。一判就是十年。
杨玉琬当时也懵了,赶紧通知家人过来。韩桂芝也着急了。赶紧买了车票,在倒了几次火车,又坐了轮船,一番折腾之后,才见到在异地无助的女儿。而秦文军的两个姐姐秦文燕和秦文秀也陪着老妈姜玉芹来了。
儿子入狱是不可更改了,而且不能减刑,老板肯定不干啊,谁让人家“证据确凿”呢!
知道杨玉琬怀孕后,姜老太和两个女儿脸上才有了些“喜色”。儿子十年后才能出来,而杨玉琬这一胎要是生了男孩,儿子出来了,孙子也有了,也挺好。所以说,有的人就喜欢“白日做梦”。凭什么认为,就一定会生男孩呢!
因此,她们把杨玉琬和韩桂芝接到家里,房子是是简易的一面青的小瓦房,家里有几亩地,两个姐姐已经嫁人了。现在就老太太一个人。看着家里简陋的样子,韩桂芝心里不太好受,虽然自家也在农村,但是条件比这里好多了。总是听人说南方比北方过得好,那也是分地方啊!不过,女儿已经怀孕了,说什么都晚了,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接下来的几个月,杨玉琬便开始待产的生活,虽然吃的一般,但她知道也是两位大姑姐和“婆婆”尽了力了,毕竟条件在那摆着呢。
生产的那天,用邻居家的电动车给送到县城医院。在等了一天一夜之后,婴儿的啼哭声终于传来。护士抱着“瘦瘦”的孩子过来,对着等着的一群人说:“恭喜,是个千金。”结果,听到这话后,姜玉芹直接扭头就走了。两个姐姐虽然还陪着,但是明显心不在焉。
之后,两个姐姐也陆续找借口走了。因为杨玉琬在怀孕期间受到惊吓,所以胎位一直不稳,所以生产后身体一直不太好。就多住了两天院,就在她们办出院手续的时候,医院的人让她们把费用结了。韩桂芝当时就傻了,女儿给人家生孩子,住院费还得自己掏,没搞错吧!俩人也觉得不对了,幸好韩桂芝来的时候带了点钱应急。交完费后,赶紧打车抱着孩子往亲家家里去了。结果到的时候,才发现婆婆家里门上锁了,进不去。一问邻居,才知道,老太太去姑娘家了。这个时候,虽然是初春,但是天气依然还很冷,女儿的身体不好,再加上还有一个未出满月的孩子,三个人又举目无亲的,很是让人同情。
邻居同情地看着娘俩,说生的是丫头吧,老太太这是躲了。这边重男轻女,女孩是赔钱货,都喜欢要男孩。她们家本来就穷,肯定不会养着。并且说,你们要是“硬”把孩子留在这,指不定就给“卖”了。怕她们不信,还说了哪几家人也是这样,一生女孩要么扔孤儿院,要么就直接“卖”掉了。听了这话,母女俩知道在这里呆不下去了,即使找上门去也是自取其辱。趁着手里的路费还够,还是先回老家吧!
于是,俩人抱着孩子又一路“奔波”地回了北方。到家了,又是一番抱头痛哭。杨玉琬刚刚生产完,本身底子又不好,又经过长途跋涉,不久就病倒了,再加上心里憋闷,不到半年就撒手人寰了,留给老俩口一个嗷嗷待哺的外孙女。为了这个可怜的的孩子,俩人忍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将女儿安葬了。并将外孙女加入自家户藉,也姓杨。之后,就是孩子一点点学步,上小学,中学。可想而知,过程是多么艰难!
谢莹也为他们家的遭遇表示了莫大的同情。但是一码归一码,现在孩子有条件求学了,反而不听话了,怎么都有些不惜福的节奏啊!
韩桂芝又是一番道歉,弄得谢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嘱咐她一定让孩子听点话,挺个一年半载的,考个学校,以后再大点儿就知道珍惜了。
韩桂芝连声称是,并给谢莹提了一篮鸡蛋过来,弄得谢莹哭笑不得的。不收吧,人家说你不原谅,收吧,人家本来就不富裕,于心不忍。在韩桂芝走的时候,偷偷将一百块钱塞到她的包里。至于发现了,不承认就是了。
杨悦虽然返校了,但是明显更排斥学习了。“主动”坐到班级最后的位置,和一些爱玩的同学在一起。
后来问了几个同学,才知道杨悦和后面的几个同学“合住”了。而且好像又新换了一个手机。对此,谢莹只能无奈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