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巨石是很惆怅的，他是被迫来这儿喝酒的，其实这也是他所希望的，因为这地儿是他自己找的，当时还很热情，很潇洒。
尤其是从跑车下来的那一刻，看到那些不由驻足惊叹的少男少女，他们脸上那种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以及痴痴的凝望，这一切都和他长期以往想象中的一样，没有一丝一毫偏差，他就是喜欢这种感觉。
这是一家日式料理店，也是这座小城为数不多的可以让普通人稍微消费的起的国外餐厅，据说主厨是地道的外国人，但是从来没人见到过。
夜幕下，昏暗的橘色灯光打在桌子上，只能照亮这一张比课桌大不了多少的桌子，连四个角都照不全，可就是这种在王巨石看来抠门的行为，却成了年轻人追逐的格调。
你无法想象两个大男人面对面坐在这种餐厅，会引来多少非议。
旁边坐着一对很靓丽的姐妹花，她们频频侧目，眼神中闪着小星星，两桌人是同时落座，也就是说她们看到了王巨石的跑车。
料理店的菜品都挺精致，相对而言分量略显不足，一盘寿司只有三个，他们得点两份，还有刺身，娇小的被扣在一个还没巴掌大的小碗里。
这特么都是什么玩意！
王巨石也是第一次来，只听人说这里有情调，但没想到这么扣扣嗖嗖，顿时很是后悔，唯一的优点大概是这里没有禁止吸烟。
清酒的味道还不错，只有十六七度，味道有一点甜，但是能很准确的闻到香味，所以连女生都爱喝一瓶，这一瓶的量就是平常他们喝的那种杯子，一杯半的容量，少的可怜。
菜上桌后，徐青就吃了一口，一个寿司，也不知道是味道不怎么地，还是不喜欢吃，之后他只是抽烟，喝酒。
王巨石左右打探，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咳咳。”
邻桌的少女捂着嘴咳嗽了几声，用眼神想制止他们这种不道德的行为，什么时候吃饭抽烟都不道德了？
所以王巨石只是扭头看了她们一眼，而且注意力放在了她们脖子上，以及收回目光时扫过的桌子上的菜肴，王巨石想看看还有什么菜看起来好吃。
徐青抽的更猛了。
“嗒。”
浅浅的酒盅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俩人连头都不带仰的，一吸溜就全光了，酒的度数不高，直接导致了两人喝不醉，可徐青是想来买醉的啊。
“你别光喝啊，吃点菜。”
王巨石招呼着，他不动筷子，自己也不好意思动，但是肚子受不了啊，怎么说也是酒，喝进去烧的慌。
徐青大概也有这种感觉，终于夹了一个不知名字的菜，一条条的透明的东西，嚼起来嘎嘣脆，怎么那么像海蜇丝。
“啪嗒。”
吃了没两口，俩人又点上了，这周围弥漫的烟味儿浓郁的都散不开，俨然成了一种化学围墙，把所有人都挡在外面，范围还逐渐扩大，误伤了同胞。
“咳咳。”
两个小妹妹再一次出声警告，再一次的被两人无视。
“没素质。”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他们听见，但也是无动于衷，颇有巍然不动的姿态。
徐青保持着右臂搭在桌上，香烟和头顶齐平的姿势很久了，以至于王巨石无聊的在想，他的头发会不会在持续不断的高温烟气下突然自燃。
对，徐青的虎口架在鼻子下面，闭目养神或是在沉思。
趁他看不见，赶紧吃两口，王巨石是真饿了。
“你有女朋友吗？”
王巨石愣了一下，筷子上的东西差点掉了，抬头看了看，徐青还是那副样子，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料理店不是很大，尽管人们刻意的把谈论声放小，但是人多了难免会显得嘈杂。
“你有没有现在都得不到的。”
这是徐青今天晚上的第二句话，王巨石放下筷子认真起来，他刚才没听错，所以他回答了第一个问题。
“没有。”也许是怕他误会，又补充道：“我说的是女朋友。”
“唰”徐青睁开眼，直勾勾盯着他，然后把手臂搭在外面弹掉烟灰，问：“你爱她吗？”
“谁？”
“你喜欢的人。”
这个问题很有深度，王巨石仔细想了想自己三十几年人生，从幼儿园到上班，匆匆一过，其中有很多娇美的面孔在脑海中停留了片刻，然后被下一副画面取代。
“我没有喜欢的人。”王巨石神色黯然，嘴角勾起，反正不是笑容。
徐青没有再说，举起酒杯跟他碰在一起。
“怎么了？和弟妹吵架了？”王巨石夹了口菜，又添了酒。
徐青自嘲的笑笑，又举杯碰了一个，清酒入喉，品尝了两三秒说道：“你记错了吧，你哪有弟妹啊。”
王巨石确定他们吵架了，因为他下午六点钟回到了万利大厦，然后非要拉着他喝酒。
“女人嘛，哄哄就没事了。”王巨石主动碰了一个，接着劝道：“你可以制造一个惊喜，买个包包，买套衣服，或者干脆来一场求婚。”
徐青猛然抬头，低沉中青筋毕露，压抑的声音从喉咙里磨出来，“她不要啊，她什么都不要。”
他苦恼的抓着头发，“我能怎么办。”
这既是一个反问句，也是一个失落的求助。
王巨石迷茫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忽地转头看向旁边，问了陌生人一句话，“你们喜欢包吗？我送你们，你们要吗？”
两位少女跟看神经病一样看他，然后说道：“要啊。”
王巨石更迷茫了。
经过一番思考后，说道：“这充分说明了弟妹不是一个物质的女人，她追求的也许是另外一种东西，例如精神共鸣。”
徐青慌乱的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眼神飘渺的在点烟，点了好几次。
一簇火苗出现在眼前，是王巨石。
徐青抬头，把烟凑过去，“谢谢。”说话的时候，烟气从嘴里冒出来，遮盖了他的表情，王巨石以为他被呛着了，所以才抹眼眶。
徐青仰头深吸一口气，又用力吐出去，他知道妖精追求的不是那个，他忽然想通了一点。
左手握右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