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终于露面了，居然精精神神的穿了平整的压出裤线的西裤，开一个面包车。
一路上小吴开始数落老何。他俩本来也不太见外。但今天老何出奇的不说话。小吴十分没趣。
几个人心里有点盘算，不知道是不是丢东西的事被知道了，互相使使眼神。
总公司远离市区，相对偏僻。是集团最大一块自有土地，也是集团内办公楼相对集中的地方。园区规划良好，除了办公楼，还有家属楼，配套设备一应俱全。
老周的车只是从总公司的大楼门前绕了一圈，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开了一段。
“哎，老头，你去哪啊？是要请我们吃个饭吗？算了算了。”小吴继续说。
老何也不搭茬，只拿眼角斜了俩眼，继续往前开。在一个三层的小楼前停了下来。
“孙部让在这集合。”老何简单的回答。
小楼并不新，占地也没有多大，甚至连褐色的外墙有些褪色。
老何带着他们来到个偏门。老何从兜里掏出钥匙很方便的开门。
小吴一手搭在老何肩膀上，“老头，这是哪啊？”
老周瞧了他一眼“怎么就你话多？你还怕我把你卖了怎么的？不值钱的玩意。”
于小强也忍不住问“这个是也集团的楼吗？”
“是啊，自己盖的。往里走，小心点儿。”老何说着一把推开门。
进门就是脚下是向下个楼梯。高度不高，但是转了个弯。
往前一小段，是一条狭长的地下走廊。通道也就里俩米高，修的相对粗糙。石灰抹的墙面都不平整。黄色灯光亮度还可以。不过这和集团的一贯高端的配备相距甚远。
因为道不太好走，连小吴都忘了向老何继续发问。
看上去像一个库房，而角落里是一个货梯。
沈佳一问李兮“你来过这吗？”
李兮摇了摇头“开会，都是集团的会议室，这里没来过。”
老何示意他们走进货梯。随着高度越来越下疑问值越来越高时，空间豁然开朗起来。眼前是一大面的玻璃墙，上面安有集团总部同款的钢化玻璃感应门，光亮自里面而来。
沈佳一惊奇的看见，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办公场所。原来这栋楼上面的三层只是摆设，真正的空间在于地下。此刻，自己正站在三层的楼梯上向下看去，这个地下的空间的办公设施不逊于她见过的任何一处，至少有上百人在电脑前紧张有序的工作着。
到了最下面的B3楼，老何一改在工作室插科打诨的样子，对门口的一个美女说“麻烦帮我联系下孙部长。”
孙诚治四十岁上下。个子很高，黑黑瘦瘦，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名义上他是工作室的负责人，但几乎不去工作室，有事儿也只是在系统里视频联系。沈佳一见过他入职时的照片，没看出什么岁月的痕迹，这倒不是他长相年轻，而是他天生一张扑克脸，表情向来匮乏又笑点奇高，除了醉心工作，看不出太多的兴趣爱好。
孙诚治的办公室极其简单，只有简单的办公桌和书架。打过招呼，沈佳一忍不住问，“部长，这是什么地方呀？”
“这是真正的ｕ系统。”孙诚治平静的答道。
孙诚治告诉他们，U系统并非单独的分公司，员工的档案分别放在集团的其他公司。
外部而言，知道U系统的人并不多。在少数知道的人那里，U系统算一个略带神秘的存在。系统的主要内容是通过梦境对神经系统的研究。信息的收集和整理是最初级的工作。被测试者都是来自自愿者，信息是被保密的。 U系统所使用的设备，实质上是工作室的升级版。
“难怪573后面不是574而是621，是因为其余的编号都出自这里，对吗？”
“不全是。”
孙部长转身按下开关，他身后是一个满墙的显示屏。
屏幕里是一个熟悉的梦境，573继续出现在一个大坑里。
“部长，原来是你拿个这个，让我们好一通找。”
“听说你修理了一个之前我们的机器？”孙部长没有接话而是转过脸问周聪。
“啊，嗯，是啊。”周聪很奇怪，他们小小的工作室怎么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还发现了一些小问题，是吧。”
“哦，是，是有点小疑问。”
“既然这样，我和你们聊聊天。”
这个“聊聊天”让他们有点不适应。孙部在他们的印象中太过死板，以致一直是官方用语。不过还是勉强听了下去。
首先，他提到了一个故事。不过这个故事太大众，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
隋末唐初时，有个叫淳于芬的人，在家中大槐树下酒醉入梦，梦中他来到大槐安国，在这里他金榜高中，娶了丞相的女儿，官任南柯太守，政绩卓越很受百姓赞誉，皇帝几次想调他回京城都被百姓挽留，皇帝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一日，敌兵入侵，皇帝派他与之决战，大败，皇帝一怒遣他回家，淳于芬又悲又气从梦中惊醒，发现所谓大槐国不过是树洞上的一个蚁窝。二十年的荣华富贵，人生的大起大落，醒来不过是一场虚幻。
这是有名的南柯一梦的故事。它常被人拿来说明，世间的繁华起伏不过是场空梦。
但它还有其他的解释，至少从另一个角度显示出一个问题。
u系统的最初的定位是梦境监控系统。三十几年前，几个不同领域的年轻人因为兴趣的，共同开发了一个的软件，可以用屏幕真实的还原被测试者的梦境，当然包括被试者醒后自己遗忘的部分。这样的本意，除了对梦境本身的兴趣，也试图找出和心理疾病以及精神性疾病的联系。
但应用中出现了一个问题。既然软件可以身临其境的观看别人实时的梦境，画面就应该在被试者醒来的时候也跟着结束，但事实不是这样。每次画面的结束总会滞后于被试者醒来的很长时间。就像南柯一梦的故事，在观测中梦里所呈现的画面总超过实际睡眠的时间。
进一步测试中他们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事实上用电脑所获得的梦境只相当于一个压缩的程序，梦境包含的资料远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这激起了他们的兴趣，他们试图在监控过程中同步“解压”这些“文件”。
“额，你看是不是这么个意思。我现在做了5小时的梦，用U系统表现出来可能是10小时，但实际上我的梦可能是1年。”
“嗯，也可能会更长。”孙诚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在这些年逐步的研究中，解压缩后的获取的信息量不断变大，甚至已经达到原来的一倍以上，但与梦境中实际的信息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这无疑是一项漫长的工作，可能是因为一些利益关系。十二年前有人最先退出了研究，也偷偷出售了一套设备。
几经转手，被现在老板买了回来，于是打定主意想用它做一些事情。
接着这个团队逐步解散。集团开始陆续收购了闲置的设备开始运行。实践中发现最初的想法有些简单，并且这个解压缩的过程耗资太大。有的想法停了下来，但是一些还在运行。
工作室也是其中的一个小尝试，只是功能不同。
“部长，这里是系统哪方面的应用呢？”沈佳一没忍住问了一句，但也觉得不妥，就不再说话。
孙部长并没有回答而是，转向屏幕说“现在你们放心了，这个在我这里。后续我们这边会处理的。也会给客户解释。”
他们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孙部长的嘴角泛出不易觉察的笑。
他从办公室的监控中看到，周聪正恋恋不舍的拖着脚步，穿过办公区域，不时回过头看，似乎在想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