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门外等待的王叔走进来,示意孙诚治和他出去,因为对方已经按动手里的铃声,这似乎是他逐客的信号。
“他的......”孙诚治欲言又止,见王叔无动于衷,只能跟了出来。
他再次问王叔“这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是你爷爷托人带他来的。”
“你说,我爷爷?”
王叔看了他一眼“看起来你不知道这是你家的房子。”
孙承志只有继续的抑制自己的好奇“我家的房子?”
“这房子最早是你爷爷买下的。嘱咐我帮他看着旧房子的一切。没过几天就安排他来这里住,由我照顾他的一切,到现在差不多有.....十年了吧。”
“这里还有别的人吗?只有你们两个”
“平时没有。但是他们会定期会来送生活的必需品,都是当初就安排好了的,这么多年没变过。我年龄大了,外面不是很熟。他更没什么要求,只是房间必须布置成他需要的样子就行。很奇怪吧,那些摆设正好是他闭眼也不能撞到东西的布置。这人不太喜欢见光,你也看见那个房间了,大概就这样。”
“他多大?”
“应该比我小不了多少吧。”王叔回答。他继续说“我和他沟通不多,但还是很默契的。你爷爷托人送来的时候带话,告诉我说如果有一天你来到这里。就带你和他说话。”
“他的脸一直是那样吗,我是说....”,孙诚治指了一下。
“是啊”。
“那我爷爷都没告诉你他是谁?”
王叔摇了摇头,你爷爷做事都没有什么理由,也不喜欢别人多问。
孙诚治想,这倒是实话,他又问“刚才没来得及问,那墙上那几张照片呢,你认识吗?”
王叔再次摇摇头,“没见过,多半是些朋友吧,也不一定,看照片的时间,年纪应该比你爷爷小很多。”
见孙诚治陷入思考里,王叔又说,“好在你回来了,可以住在这了。”
孙诚治和他一样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当天,他躺在床上,一直没有任何睡意。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感觉意识渐渐模糊。他感觉自己在一条路上移动,对,是移动,不是一步一步的走,而且滑行一样,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他的前方有一个山洞,自己仿佛一辆高速行驶的车子,停不下来。但很快他感受到一个阻力,不仅阻止他通过,而且有力的把因为速度过快而产生强大惯性的他弹了回去。
孙诚治一下清醒过来,他并没有通过这个通道。似乎也没有走进这个梦境。那个梦仿佛是一种磁场,而他与这个磁场相斥。
他走到大厅里倒了一杯水。再次看到墙上的照片,特别是那一张,那么熟悉的样子,他又把家里的亲戚重新想了一遍。没想到是任何人,但是感觉就是这样的熟悉。
对于爷爷,孙诚治脑子里的形象是有点模糊了的。他觉得这个老头总有自己忙不完的事情。m基金就是他的意思。
他又盯着这张照片,突然,他的脑子里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还有那只迅速衰老的手。
不,应该不是。孙诚治自己否定了刚刚一闪而过的想法。
但至少,那是个对爷爷很重要的人。
明天一早,他一定要再找到他聊一聊。
孙诚治早早的起来,他好久没发现,原来郊外早晨空气这么清新,自己一直在工作,都忽视了。看到王叔正在外面修剪植物,就过去帮忙,一边和他聊天。
“这么早啊,王叔。”
“年龄大了醒的早,你也这么早起床了?我煮的粥还没好呢,去睡会,一会下来吃.”
“不用不用,我也习惯早起。这花你养的真好。”
王叔笑笑,“它们也侍弄了这么多年,都是老朋友一样。”
孙诚治指指楼上“他不出来吗?”他用了“他”做指代,也许是心里并不承认对方的年纪。
“很少,一会我把饭给他放在门口。”
“咱们一起去。”
“嗯。”
把饭放在门口,照旧对方是要有回应的,这就是王叔说的,他们之间的默契。
不过,这一次始终没有。
再次推开门,孙诚治感觉屋里的气氛更加不同。那张椅子朝里放着,面向墙壁。
“怎么不回话呀?”王叔说。
没有回答。
王叔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大步向前走去。孙诚治看见,他对着那个人做了个试鼻息的手势。
什么?
孙诚治赶紧走上去看,那个人闭着眼睛,没有了呼吸。苍老的手已经冰凉而且僵硬。
......
因为要处理后事,老房子来了很多人。打听知道,安排他们来的是之前给爷爷工作的梁叔。孙诚治跟着帮忙,这确实是一个老年人。也许是自己眼花了,孙诚治总觉得自己恍惚间看见过他年轻的样子。
他偷偷翻了他的衣兜里,在里怀里发现了一个小东西。
原来是一个项链,吊坠是一个可以打开小心形,孙诚治打开它,发现里面是一个昆虫的标本。
这是一只黑色的小虫子,一时间他并不知道品种。但这应该是对这个死去的人很重要的东西。于是,他拍了几张昆虫照片就把它重新放在他的口袋里。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也没有多少话。但这么多年的相处,毕竟建立了足够的默契和深厚的感情。王叔还是很难过,要出去两天认真的料理后事。坚决要求孙诚治留下来照看俩天房子。
诺大的房子就剩孙诚治一人,又远离市区,其实是有些空旷。半夜三点左右,孙诚治突然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不快,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夜里足以吸引他的注意。
他腾的站起来,抓起手边的一个金属摆件往外走。
声音很快向楼上走去,他随着声音跟上了二楼。
声音在这里消失了。
是那个房间,孙诚治判断,他握紧手里的东西,站在门口认真听。没有声音。他知道那个房间里没有灯,索性打开走廊的灯,让光线照进一些。
“谁。”他大声说。
没有回应。
他小心的拧开锁,突然的推开门,一手握紧了那个金属摆件。
并没有人,他迅速的打开柜子。也没有。是这里,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他早看过多次柜子桌子,这次,他又蹲下身去看桌柜下面,仍然没有东西。又查看了其他房间,然后回到这间房间,干脆坐在地板上。
折腾了这么久,又坐了一会,天开始放亮了,有点沮丧的孙诚治就这样长时间的保持着一个近距离盯着地板的过程,这时,一个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发现地板上有一些长年被轮椅压过后,留下的划痕。有意思的是,这些划痕位置非常的固定。就是说,那个人的轮椅只走固定的地方,因为走的太多,已经可以区分其他的地方,而在这个屋子里留下了一条路线。这让他觉得十分怪异。趴在地上仔细看了一下,找了铅笔轻轻的勾勒出轮廓,并且标注了距离。这是他的职业习惯,职业习惯让它看起来像一张.......地图。
这时地面上的痕迹让它看起来像一个开口和扭曲的8字。
他抬头看了一眼透光口,阳光照射进来,那个角度,正好落在地板上的划痕,使他得以注意。
也许,那个脚步不是幻觉,是有人要带他来这里。
他没有起身,一个人坐在地上。看来,他不能马上知道那些文件传输到哪里了。但他想知道更多的真相。于他而言,也许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责任,它像注入大脑的一枚芯片,根深蒂固的存在大脑之中。
孙诚治想起了什么,打开包拿出一叠手机卡。迅速的把自己手机里的卡拆出来扔到马桶里冲掉,换上一个新的。
然后拨打了工作室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