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见的阳光泄露进来,许久未见到阳光的男孩被刺激的眼角渗出了浑浊的泪水,他努力想要看清挪开石头的人,却终归还是被阳光刺激的闭上了眼睛。
真的是在黑暗中待的太久了,就连没有感官的漠零,也是闭上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重新睁开了眼睛。适应了拥有温暖阳光的环境,漠零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才看到那人的面目的一刹那,漠零突然就知道了这个是谁的过去了。
挪开了石头的是一位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女子,女子留着一头刚刚过肩的黑发,头发看起来格外的柔顺,中分过下巴的鬓角衬得女子的脸型有些瘦削。女子的眉毛有些略粗,但也并不影响女子的外貌,反而使她给人一种精神的感觉。一双褐瞳仿佛是被打磨去了棱角的琥珀一样柔和。女子的嘴唇有些薄,但却并不会显得尖刻。嘴角斜上方有一颗小小的黑痣透露着一种成熟的气息,虽然并不是那种令人眼前一亮的绝世美女,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结合着现在绝望的环境,女子就仿佛是不知道谁和漠零讲过的故事中是手持长枪劈开绝境的女神一般。
再次睁开眼睛,逆着光看清了女子的面貌的男孩眼中正是这样一副光景。
“救……”前不久才遭受到了不认识的人的攻击的男孩本能的对于陌生人感到害怕,他瑟缩着身体,张开嘴似乎是想要呼救或者是求饶,但是因为许久没有进食水,所以只能发出嘶哑的呜咽声。
女子朝男孩伸出手,男孩本能地哆嗦了一下,但那只手却只是温柔地拂过他的脸庞,因为泥土的缘故所以惨兮兮的脸混合着之前的泪水直接弄脏了女子白皙的手,但女子却并不在意。“虽然来的有些晚,但这样还是勉强活下来了吗?”女子轻声说道,这是男孩久违地听到人的说话声,从女子温柔的举动以及女子的话听出女子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甚至可能是来救他的,男孩的求生欲望再次燃起,他扭动着身子,勉强能动的胳膊向女子的方向急切的伸去,但脱力的胳膊却只是哆哆嗦嗦地伸到一半就因为没有力气而垂了下去。
女子抢在那之前握住男孩的手,温暖的掌心和安抚的眼神让男孩平静了不少。
“虽然很想立刻把你带出来,但实在是……”女子看向压在男孩身上的交错的石堆,“一时半会估计做不到。所以在那之前……”
女子从身后背的布袋子里掏出新鲜的果子,递给男孩:“先稍微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吧。”
已经没有力气说话的男孩呜咽着咬了一口递到眼前的果子。
在男孩狼吞虎咽地吃着汁水丰富的果子的同时,女子也没闲着,她掏出手绢把男孩的脸以及露出来的一只胳膊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干净的布料顷刻变得脏兮兮的。
终于吃到了点东西,最重要的是补充了水分的男孩咳嗽了两下,终于可以沙哑地发出一点有气无力的声音:“谢谢……”
女子摇了摇头,示意男孩不用介意,随后就开始继续搬动男孩周围的石头。
这可真是个不小的工程,女子一直搬到天黑了什么也看不见了,才勉强开了一个可以让男孩爬出来的洞,做到这个时候,女子的指甲缝里已经全是泥土,修长的手指头也肿成了胡萝卜一样,指甲盖还隐隐有了剥落的迹象。
看着只是爬出来就累得动不了的虚弱的不行的男孩,女子叹了口气,怜爱地拂过男孩的面庞,也不在乎男孩已经脏得不成样的衣服,直接将男孩背在了背上,径直离开了森林。
“真的非常感谢。”从可以出声之后被多久,男孩就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从濒死的绝望到现在可以安心地戴在女子的背上,男孩除了说谢谢以外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表达对女子的感激之情了。
女子背着男孩,跨过地上的树根,轻声安慰男孩:“你先好好休息,别勉强自己说话了。”
“我一定会报答你的。”这是男孩搜肠刮肚之后,仅能给出的承诺。
“好的,我期待着。”女子回答。
觉得这样的承诺太过宽泛,男孩有些苦恼地问:“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或者需要我为你做的?我好像什么忙都帮不上你。”
女子侧头看了男孩一眼:“你倒是个好孩子。”
男孩歪了歪头,有些不理解女子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
女子抬头看向已经有了点点星星的夜空,对男孩说:“我救了你一命,其实也是有所企图的。”
“什么?”男孩不太理解女子的话。
“有个混蛋和我说了一些与我完全没有多少关系的话之后把我赶出来之前一直待的地方。”大概是因为要和男孩敞开心扉的缘故,女子的语调和之前的语调比起来变了不少,“托他的福,我现在快要消失了。”
听她这么说,男孩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紧张兮兮了起来,他紧张地听着女子,生怕下一秒自己的救命恩人就会消失不见。
“也没那么夸张了。”被男孩逗乐了,女子解释,“虽然一开始并没有明说,但我其实不是人类哦。”
“唉?”男孩瞠目结舌。
“契灵,听说过吗?我就是那样的存在然后契灵没有契约者太久的话会被强制回到灵魂石里头陷入沉睡。”女子一只手扶着男孩,一只手拔出枪套里的枪晃了晃,“看见上头的那块石头了吗?要回到那里头去,直到被不知道什么人捡到签订契约为止。”
“好小。”男孩盯着枪托上镶嵌的石头,“里头一定很狭窄吧,也是黑漆漆的吗?”
“是啊。”
“会难受的吧。”男孩想起自己这几天的遭遇,表情有些难过地看着女子,“你一定不想被送回石头里吧?”
“虽然更糟糕的是不知道会被什么人捡到吧,但我确实不太喜欢那种感觉。”女子把一直背着的男孩放下来,蹲下身子直视着男孩的眼睛。
“因为不想要变成那样所以我一直在找可以和我签订契约的人,但一直没有找到。”女子的嘴唇一张一合,眼睛直直地看进男孩的眼睛里,“就你的时候也是想着要是是合适的契约者就好了。现在看来你还算不错,所以要帮帮我,成为我的契约者吗?”
男孩看着女子伸在半空中的手,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这到底是是怎样的感觉呢,男孩也无法形容,但是自己的恩人是需要自己的这个认知让男孩感到高兴。
“如果这样就可以帮助到你的话。”男孩说着,将自己的手搭在女子的手上。他还是不太懂所谓的契约是什么意思,是指约定吗?这样的话——男孩回忆着自己之前从母亲那里听到的有关英雄的故事里的台词,开口:“我发誓我会竭尽所能地为你做到一切。”
听到这种明显是从什么故事里搬出来还没有模仿好的台词,女子笑了起来,握住男孩的手,对男孩说:“那我也发誓,绝对不会让你再一次回到刚刚的困境之中。”
女子的话音一落,一股温暖地魔力顺着两个人交叠的双手流进男孩的身体里,受那股魔力的影响,男孩第一次感受到一直存在与自己体内的那股魔力被带动起来,两股魔力交织在一起,地上隐隐约约有魔法阵的光芒浮现。
女子盯着有些愣神的男孩,说:“说起来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呢,我叫华灯,以后就是你的契灵了。”
果然……一直注视着这一切的漠零在心里感慨,虽然在看到女子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但现在终于可以真正确定这是谁的回忆了。
“我叫洛琴。”伴随着漠零的心声,男孩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