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从地下?
东莪拔出匕首,一脸警惕和防卫。
“嚓嚓嚓——”
声音愈来愈响,确实是从地下传来的!
忽然,东莪的手一阵酥麻,瞬间失去了知觉。手中的利刃也“噗!”地栽在黄沙之中。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须知,从客观上来讲,世上最可怕的,就是这黑暗中的未知。
东莪抖索着手去拾扎在黄沙中的匕首。骏马却在这时站起来,扬起前蹄,毫无征兆地嘶鸣起来,凄厉而绝望,像是看到了什么令它恐惧万分的东西。
“嗤——”
骏马的嘶鸣更加哀恸、凄惨。
黑暗中,东莪惊恐地瞪圆眼睛:那匹骏马的后肢上,似乎挂着一根长约半米的条状物!
宝马的的后蹄像被抽了力。“嗵!”地一声就瘫在了地上。
放倒了这样一个庞然大物,那个条状物脱离了骏马的身体,在沙地上不断地扭动,发出和刚才很像的“嚓嚓”声。
那东西一边扭动着,一边向东莪逼近。
怪物!
这个东西似乎是条虫,然而体型如此庞大,又五官不明,分不清头尾。忽然,那条虫的一端裂开一条口子,裂口两端上翘,发出“科科”之声,似乎……是在笑。
东莪紧紧攥着匕首,举在身前。那条虫一弓身子,竟然腾地而起,跳跃到她的左手臂上。东莪下意识地使劲甩脱,那条虫却像粘在她衣袖上一般。
那条虫忽然似是很嫌弃她,从她的衣袖上扯下一绺布料,自己松开了那些像吸盘一样的触脚。这条眼鼻难分、血盆大口的虫以惊人的蠕动速度,蹦向骏马。
马儿又是一阵凄厉的哀嚎。
东莪撑着自己因恐惧而发软颤抖的双腿,鼓足了勇气,慢慢向其靠近。
“呀!”
一段肉乎乎的条掉在沙子上,还在扭动着;而骏马身体上可见一个圆圆的饼状物,正是那虫的头部。
东莪试图将匕首的刀刃插进虫口和骏马之间的空隙中,却发现,这极其难办到,就好像这“圆盘”是从马身上长出来的一般。
昏暗的月光渐渐清亮起来,可见骏马那如杏核般的瞳仁中,泪意盈盈。缓缓闭上眼,似是在与东莪做着无声的道别。
不……它多么庞大的身躯,怎会被这虫……不可能,这不可能!
眼见那被斩断的一截虫体不再扭动,而附骏马身体上的“虫头”一点点地变长,相应的,骏马的身体一点点地萎缩下去。
东莪的脑袋“嗡嗡”响着,她从未见到过如此怪异之事!
新的虫体从骏马身上脱落,转头“面对”着东莪。虫口一周森森白牙颗颗分明而尖利,从中伸出四根长长的吸管。不知在哪里的“眼睛”阴阴地盯着她,直让她浑身发毛。
跑!
理智回笼后,这就是东莪现在心里唯一的意念:一定要赶紧逃离这个可怕的生物,逃出这个恐怖的地方。
她不敢停下,也不敢回头。只是朝着自己刚刚大致规划的方向,拼命地逃跑。
出汗了,不能让汗干掉:因为她觉得如此,就表示自己的速度慢了。她还没有报父仇,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葬身于此。
东莪也不知自己跑了多少路,或许安全了,或许还没有。但她觉得自己已到极限,实在跑不动了,哪怕……休息一下,也好。
前面那高高壮壮的,是根柱子?东莪两眼有些发黑,晕晕的。
“嘶——”疼痛刺激了神经,让东莪清醒。
原来,竟是一棵老仙人柱。
“呼——呼——”东莪照着被小刺扎到的左手吹了吹。孟古青的额吉所说还真是不假,果然没有那样疼了。
东莪不敢再坐在沙地上休息,只将匕首收回到腰间别着的刀鞘内,单手扶着膝盖歇了会。
她长长舒口气:真不知自己这样是好运还是厄运……
恐惧匆忙之间没有带上水袋,但她倒也很庆幸:还好阿玛的匕首没有丢。
锋利的刀刃扎进仙人柱粗壮的柱体,树汁一样的液体顺着刀口缓缓流下。东莪拿匕首挑着汁液,一次一点点,一口口啜饮。
树汁中有一定的糖分,也算是可以补充一下体力了。
“吃饱喝足”,又是近半个时辰的走走停停。
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一点点亮堂起来。火红的朝阳不是缓缓升起,而是像一颗有力的心脏,跳出地平线,给大地带来希望和光辉。
东莪眯眯眼睛,自己确实好久都没有认认真真地看日出了……
“嗯?”
时间总是在人认真做一件事时过得很快,转眼便是黄昏。此时的阳光并不强烈,前面那户人家应当不是虚影。
“叩叩!”
与此同时,紫禁城中,当今皇上一边用着晚膳,一边大发雷霆:
“今日十五又怎么样?朕不去!”
“可是皇上如此冷落皇后娘娘总是不妥,万一被太后得知……”
“大婚第一天朕就已经警告过她,到底是皇额娘的亲侄女,想来还不至于如此嘴碎讨嫌。”
“可是,皇后娘娘到底是一国之母啊。”
“小良子。朕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啊?”
吴良辅一下惊跪在地:“奴才失言。皇上恕罪!”
心里苦,却又想抽自己俩耳光:太后一再要求自己从旁劝导皇上,去坤宁宫走动走动。但是……自己怎么就一点也不长进呢,偏偏激怒皇上。好在皇上还算念及旧谊,不过此后这等低级错误,万不可再犯。
福临接过小太监递来的漱口茶:
“朕知道你为难,你就给太后她们说:朕今晚忙于朝政之事,定要想出一个能让汉人从心底消除对我大清芥蒂的方法。想来皇额娘会理解的。”
“嗻。”
……
“多谢老人家。”
“嗨,这大漠中,被那仙人掌的刺扎了……你是外地人吧。”
“呃……是的。”东莪有些尴尬地笑笑,“老人家,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东西。”
“问吧。”
听完东莪的描述,老妇人一脸惊诧,不可置信。随即那一丝难以相信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恐惧的神情:
“这正是我们蒙古老人传下来的那个可怕之物啊。此物,传说叫:死亡蠕虫……”
故事听完,东莪后怕地拍拍胸口。
“小姑娘,你从它手下逃脱,真是胆识过人哪。”
东莪笑笑,尊敬地说:“老人家,并非我胆识过人。不过大概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正因我从未听过这死亡蠕虫的传说,所以,没有心底深处那份对它最深的恐惧吧。”
“对了,老人家。再请问一句:盛京……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