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榆这几天脑子都是懵的,以至于走个路都是恍恍惚惚,脚跟踩在棉花上似的,唯恐一不留神就会踏下云颠。
这时……他只有一个想法——
草泥马的!操你麻痹的好学生!草泥马的打人可真狠啊!
陆岑太狠了,惹不起啊惹不起,打人往死里打,是要打死他啊!
“卧槽,拽个屌!”曲榆对着白花花的墙壁啐了一口,感觉脑袋都一片空白了,还有点晕。
他好像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气味越来越浓。
操!他竟然流鼻血了!
操!他竟然被别人打出鼻血了!
操!他什么时候这么娇弱!
脑袋还是晕,这时是特别晕,鼻子里热辣辣的,他是要升天了吗?要飘了,要飞升登仙了!
“老师,曲榆流鼻血了!”一位同学惊呼道。
“去医务室。”老师特别平静地说,这种事情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更何况曲榆这种学生上课时发生点状况是很正常的,如果哪天啥都没发生才叫不正常。
曲榆感觉自己的脑袋就跟灌铅似的沉重,根本抬不起头来,身体像海绵一样软绵绵的,虚弱得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动都动不了。
妈的,要死了!
他急得差点泪奔,只能踹桌子来解心头之恨。妈的,踹都踹不动!
最后,曲榆是在郭蔡和胖子的帮助下去医务室的。
说是帮助还不如直接解释为抬到医务室去的。
当时他就跟头死猪似的趴在桌子上。胖子扶不起他,想背他走,但没背好,曲榆就直接从胖子背上摔下来了。
他是真要泪奔了,脑袋还在桌角上磕了一下。
郭蔡嫌胖子碍手碍脚,干脆把曲榆扛在肩上直冲医务室。
他曲老大,大名鼎鼎的一校霸,什么时候这么娇弱了?
他一大男人怎么能让另一个男的扛肩上就走?不该啊!他明明还能特别硬气地再大战三百回合!
于是曲榆在被扛出教室的那一刻,还不忘特别硬气地朝陆岑瞪眼,特别硬气地挑衅他。
妈的,咱俩没完,你给老子走着瞧!
*
“高烧四十度,你怎么没把脑子烧坏?!”曲主任看着温度计有点吃惊。
“烧坏了不是正合你意?”曲榆抱着手臂坐在一旁。
“说什么傻话呢。”曲主任伸手想摸一下他的额头,曲榆扭头就拍了他爸一掌。
“……”哟,小兔崽子还挺傲娇。
“我发烧正烦着呢,你最好别理我。”曲榆又往旁边挪了挪,挨着墙角靠。
“行了你,别乱动,小心跑针。”
曲主任记得他小时候就特别怕打针,又经常生病,每次去医院都会哭得惊天地泣鬼神,最后还是几个护士按着扎完针的,那场景堪比虐童现场。
现在曲榆打针时都是面无表情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爸,面无表情地望向窗外。
当年那个求助的小眼神呢?
“你说你怎么搞得,大热天也能发烧,我让你少吃点冷东西你偏不听!”
曲榆没理他,继续用手托着下巴看窗外。
这个时候还在上课,操场上一个人也没有,教室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曲榆就在医务室里,不用读书的感觉真爽!
曲主任略感尴尬,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手臂上怎么回事?怎么青了一块?给我看看。”他扯了曲榆一下,曲榆又给打开了,怄气似的把头埋在胳膊弯里。
要是小时候,他一定会哭着喊着说,“爸爸,有个坏家伙打我,打我打得可疼了。你看,都磕掉一层皮了,你帮我打回去好不好?你要是打不过就叫妈妈,你俩一起打,打得他叫你爷爷!”
一想到母亲,曲榆的晃了会儿神,他母亲才不会那么暴力呢。
“还能是什么?我打架了呗。”曲榆道。
窗外的阳光照射得更烈,操场的地面上反光得有点刺眼,知了的叫声又放大了一个分贝。
有点烦人。
“你怎么老是打架,忍一会儿不行啊?这次你又和谁打架了?”
“我打了那么多架,跟那么多人打架,你就问这一个有个屁用!”
“行吧,那你先告诉我是谁打你的。”
“打都打了,你问这么多有什么用。你又不会帮我打回去,最多教育别人几句就完事了,什么‘你俩都有错,打架是不对的。’”曲榆偏头看着窗外,微微垂眸,不知道是生病还是别的什么,他看起来有点可怜。
他爸一直都是这样,整得自己有多高大上似的,虽然打架不能解决一切,但总是讲道理别人也不一定会去听。
“不然呢?难不成帮你打回去?”曲主任有点哭笑不得。
就知道是这样!曲榆继续怄气。
“你就告诉我是哪个混混,咱以后离他远点可以吧?”曲主任尽量像小时候那样迁就他,谁让他儿子生病需要点安慰呢?安慰几句可能就不那么生气了。
混什么混,哪有那么多混混!
“我说是好学生打我你信不信?”
“开什么玩笑,好学生怎么会打你呢?人家还和你一样到处惹事啊?”
我先惹他的怎么样?当然这句话曲榆没说,他觉得跟他爸无法沟通。
如果是换做以前他爸还是会这样说的。曲主任认为好学生就是好学生,特别好的那种,哪哪都好。他曲榆天天惹事,无一是处,做什么都没有理由,做什么都是借口。
现在他生病了,曲主任才好不容易安慰他几句,不过还是敷衍,他爸根本就不相信他。
他卸下所有的防备,在最亲的人面前装委屈,他的气概何在?
学校大名鼎鼎的堂堂一校霸,装委屈给谁看?
“你先去备课吧,我想一个人待着。”曲榆说。
“好。”
果然说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