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高中有三个重点班,考大学的人不多,主要就是靠重点班的优秀生填补上,其余普通班的学生大多数是来学校混日子的,还有混个文凭。
一班全是读书人,二班学生也老实,三班……
怕是一个假的重点班!顶着一个名号刚好凑个吉利的数字吧。
陆岑总感觉自己是被曲主任给卖了,就跟卖鸡卖狗似的给别人,关键是养殖圈里还全是猪!膘肥体壮,头脑简单,又脏又臭的大肥猪!
曲主任……曲榆?
都姓曲,都没一个好东西!
陆岑不由得感叹,这年头怎么总和姓曲的过不去。
“你是不是转班了。”好巧不巧,他舅舅杨健宁一上来就问这个问题。
“嗯。”
“怎么样?还习惯吧?”
陆岑很不想回答,说实话肯定不行,违背自己的良心解释清楚也不好,只是……
“今天刚转的,还不知道习不习惯,反正都是重点班应该不会差很多。”
都是重点班,只是陆岑心中有怨无处发泄。
“习惯就好,多和同学交流交流,打好关系,别总死读书。”
“哦!”他也没死读书,甚至连书都没读什么。
杨健宁会心一笑——这么听话的孩子,脑子又聪明,根本不必大人们操心,搁哪都是块金子,就算是放在乱石堆里也是块玉石。
“好个屁!没出息就是没出息,三班跟一班能比吗?人家老师就是嫌弃!垃圾没用的东西,转哪去都没用!”他母亲杨彩梅一拍桌子怒吼着,桌上的东西都被她这一拍震动了一下。
“咋没用?陆岑成绩那么好,怎么可能没出息!老姐你也别总计较这班次,三班一班都是重点班,就数次不同而已。”杨健宁劝道。
没用,有用。
哦!陆岑懂了。原来他在母亲眼里只有用和无用的关系,不是对自己有没有用,是对母亲而言。
他其实不必在乎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她说话就跟猪叫似的,完全可以装作听不懂不在意。
“行了行了,你都折腾一天还不累么?早点休息吧。陆岑刚从学校应该也累了,明早他还得去读书呢。”杨健宁边说边从抽屉里拿出个白色的小瓶子,递到她手上。
“先吃点药再睡觉。”他说。
杨彩梅看都没看,一手将药瓶掀翻在地,然后使劲用脚踩。“滚!吃你丫的药!你们全家都吃药,我咒你全家都吃老鼠药毒死!”
当然,这个“全家”也包括她自己。
陆岑默默地走开了,说实话他很讨厌母亲无缘无故地发怒,就只会闹,闹完之后烂摊子全由别人来收拾。
他径直走到房间,把房门锁上。屋内灯都没开,窗帘拉得死死的,就像一个密封的空间,外面的人窥探不到里面的世界,里面的人感受不到外面的一切。
但陆岑还是能听清母亲疯狗似的狂吠,好像随时都能上前来咬人一口,他有些心烦还有些恐慌。他试图给自己一种慰藉的依托,这便唯有关在牢笼里,别想出来,里面有吃有住不好么?
过了好半晌,他听到有人在敲门。
“陆岑,睡了没?我能进来吗?”杨健宁道。
他过去将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舅舅极差的脸色。
“我先进来有话对你说,你再把门关上。”
“哦!”陆岑让杨健宁进房又把门给锁了,他说:“我妈她怎么了?”
“她可能抑郁症又发作了,今天白天还好,就是不肯吃药,谁劝她她就骂谁。”
“不吃药病会越来越严重的,你怎么劝她都没用么?”
“没用的,她那脾气倔得很。”
“哦。”陆岑一脸平静,说实话他已经习惯了。
“你这几年跟你妈在一起,她都这样么?”
“有时候好,有时候不好,我妈发病时都不会吃药。”
“不吃药怎么会好!”杨健宁皱眉。
陆岑不再说话,走到窗边坐下,转头看窗外的风景。
许久,他听到舅舅轻叹了口气,“我就请假几天,下周一必须得去上班了。我看你妈这情况,在家托着也不会那么快好,要不然我带她去医院治疗一下吧。”
“舅舅算了,这么些年不都习惯了么?就这几年,等我以后考上大学有钱了就带妈去好的医院治疗。”
“得亏你这么懂事,咱家有你这么个儿子也算种福气。但你才上高中,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好好读书,不要想太多。”杨健宁拍拍陆岑的背。
“舅舅,如果你没什么事就先去休息吧,我今天有点累。”陆岑倚着窗着打了个哈欠,他是真累了,身体累心更累。
“我觉得还是把你们接到我那边去,到时候出了什么状况也好有个照应,不用你一个人承担,高中生理应好好读书嘛,现在这样很容易影响学业的。”
“没事,舅舅你工作挺忙的,我们就不去你那了,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可以给你打电话。”
“唉!你这孩子总喜欢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肩上扛。我也不强迫你,如果你想来找我随时可以去我那。”杨健宁又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咱家这位出息大着呢,你妈也该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