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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太子妃

我的头还在疼,我缓缓地醒过来时,周围一片漆黑,我是仰着头的,我看到了一片的星光在我眼前闪动。我在这片空旷的原野中使劲地叫喊:“有人吗?救救我!”我发现到处是空荡荡的,我的叫喊没有人注意,其实我是过了几分钟后才发现原来我的嗓门很低很低,并且是嘶哑的。我的意识渐渐地苏醒过来了,我忽然闻到了一股浓厚的腐臭味,这比家里的马桶臭得太多。

“喵,喵”的两声在我身边响起。一声十分的熟悉,一声却很陌生。

我的眼睛也渐渐地清晰得多了,我想爬起来,但是我发现我是现在一堆泥泞中,到处是软绵绵的,只是在这些软软的东西中参杂了一些硬的东西。我在乱葬岗。我在群尸之中。

我看到了两双亮溜溜的眼睛在我身边晃动,我陡然生出了十分的恐惧。我还看到更多的绿莹莹的眼睛,在四处晃动。还有臭烘烘的气息在四处飘荡。

我慢慢地静了下来,我的神志也逐渐的清醒。

我身边的两双眼睛我熟悉,一双眼睛是淡绿色的,一双是菊黄色的,一只是叫“菊公主”,另一只是我的好朋友。两只猫儿。

我惨然地一笑,我竟然把野狗都吓跑了。我憋足最后一点气力逃出了这堆腐尸。

不过,我并没有跑出多远,我就砰然倒下,我可是用足了我全身的气力才逃出了野狗的围攻。猫和狗是天生的敌人,却不是食物链的两端;恶狗是不忌惮猫的。此时我也知道我只是暂时从野狗的利齿中逃脱,它们还在虎视眈眈地窥视着我,只要我昏迷了,我就是它们的晚餐。我的肌肉可比那些死去多日的尸身新鲜得多了。

我努力保持清醒,我必须不停地爬,往前爬,我就能保持着清醒。

我用手扣着地上的土,腿往后蹬,一寸一寸地挪动着,我向着灯光挪动。

后面跟着时不时叫上两声的两只猫。我却不知道,此时有一只猫竟然不在了。

这段旅程十分的艰难。

我不知道用了多长的时间,好像天已经开始亮了,我终于爬上了一个小坡,我松了口气,我不能休息,更不能睡觉,我感觉到一股热气不时的冲击着我的后腿,那是一群野狗正在等待我落下最后一口气。

此时的喵声最为的紧密,时不时就传来了几声急促的猫叫声。

我顺着小坡往下滚,山坡的石子扎得我全身都是伤口,这股疼痛使我疲敝的大脑清醒多了。

我感觉到热气已经离我很远了。看来我是到了人活动的地方,野狗不敢侵犯。

我继续往前爬,我必须爬,直到有人发现我为止。

时间很慢,我的爬行十分艰难;时间很快,也是我的爬行速度非常缓慢。

当我的头与一只站立的脚相碰撞,当然是那脚有意接近我的。

我双手紧紧地抱住了那只脚,我的声音很低:“救救我!”

我一说完就昏迷过去了。

我醒过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我是躺在自己的床上。我把我记忆中的一切归结于一场梦,就像是当初我梦见人彘一样。

没人照顾我,我醒过来首先想到的是赶快到洗衣坊去完成我的任务。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天来发生了什么事,我只记得我是洗衣坊的一个洗奴。

我拖着重重的脚步走向洗衣坊,我看到了水池中有一大堆的待洗的衣服,旁边的水池,女奴们在洗刷着自己的承担的任务,我还看到了那个民女的身影,看来她是准备替我洗掉所有的衣服。

“你来了。你昏迷了三天了。你是遭人暗算的,还好,有人发现了她们,一阵乱喊,她们就跑了。”

我一直在怀疑他们有意在忽略什么东西,她们不敢向我提起整件事的中间环节,因为她们做了亏心事。我认为那不是梦,记忆中如此的真切,梦绝对没有这么真实的体念。

我想我必定是被人暗算,我只是昏迷了,她们就把我当死人处理,丢在了乱葬岗。浣衣局不养闲人,也不缺人。

我是自己爬回来了,我被一个人救了,这个世界还有好人?我疑惑,我徘徊,唯一正确的解释是这个人认识我。

“是谁救了我?”我问旁边的婷婷,她可是我的闺蜜。

“我们几个人发现你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我们就把你抬了回来。”她的闪烁其词说明她在撒谎。

“我不相信,浣衣局不养闲人,我不被丢到乱葬岗去才怪呢!”我并不想放掉这个疑点。

“你脖子上的玉佩救了你,你不知道它已经救了你很多次了,你可不能随便给人。你给了人就是害了她。”她把另一个疑点说了出来,玉佩是吴姐偷走的,怎么就回到了我的脖子上去了。

“吴姐呢?我怎么没看到她?”

“她走了,宫里赦免了她,出宫了。”她似乎很轻松地说,我却听出了这其中的沉重。

要想揭破这些迷雾,有一个办法,就是重上乱葬岗。

走了就走了吧,尽管她是整个事件的元凶,不过她走了,减轻了我心里的负重,我不要每天提心吊胆地活着。

我的怀疑因为我的害怕而终止了,我不想再到那乱葬去了,我不想体验那种无助的恐惧。

宫里早已送过了大量要洗的衣物,是昨天晚上宫中的娘娘们以及各宫的公主,当然还少不了那些宫娥换洗的衣物。这些衣物是严格分开的,由不同的人浆洗。

我是刚刚过来的新人自然那些贵人的衣物轮不到我来洗,我们洗的是那些下等的宫娥的衣物。

有些下等宫娥的衣物是粗布料子,有些甚至很肮脏,相比之下那些贵人的绸缎衣料好洗的多了,他们养尊处优,甚少活动,也不沾泥抹灰,也没什么污渍。

不过那些洗涤贵人衣物的有很大的风险,是由专人负责,如果有什么差错,那可要杀头的。

在宫里做事,做得好,是职责所在;做得不好,那可要用生命相抵的。

很多的时候,一个宫人的生命只能值一件衣物、一个喝茶的杯子、一杯泼在主人身上的茶水甚至一句惹怒主人的话语等等。

不管你多么小心,有时厄运会无缘无故地降临到你的头上。

“太子妃驾到!”那平时犀利的言辞转瞬间就变成了威严的拖曳着余音的叱咤声,那频率我太熟悉了。

我们停下我们的手中的活儿,双腿跪在地上,地上一片滞水,我的裙子一下子湿透了,我的双手撑地,额头只差一个拳头高就与地接吻了。

“太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我们齐声歌唱着,声音十分虔诚和高亢。

我听到了缓慢的践踏污水的声音,太子妃怎么会到这样一个地方来,真是奇怪了。

“下贱胚子张嫣,你给我抬起头来!”那声音太熟悉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可争一时之气。

我此时把上身端正,头抬了起来,一双眼睛平视着。

我见到了久违的太子妃,我对于她,她对于我,是一样的熟悉。

我不敢去直视她,她似乎比我还愤怒;我不是怕她手中的鞭子,我是被她太子妃的气势惊吓了,我不为我自己考虑,我得为我的家人思量。

我还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就在太子妃的身后,她怎么在这里?她也被选上了?

太子妃手中的鞭子特腻人,倏忽间,一鞭就舔了过来,它也挺识人的,直往我背上的皮肤上钻,还好她的力度小,那鞭子也不似我浣衣局的林姐鞭子那么尖嘴獠牙,不过还是把我的背挖出了一堆很重的血珠。

“你给我做几声狗叫,我绕你这一回。”

我一声不吭,我只当没有听见;她的威严被挑战了,她气急败坏,拿起手上的鞭子像雪花点一样向我身上击落,那可是要抽死人的节奏。

我用双手护着我的脸,我可不能让她给我破了像啊!就是死,也得死得有尊严,而人的脸就是尊严的象征。

狗血剧情并没有出现,始作俑者并没有扑到我的身上替我承受这无情的鞭笞,看来我抱不平的姐妹并没有多么仗义。

她气喘嘘嘘,我遍体鳞伤,整个背部都被她打烂了,我趴在地上,我只是想让地板替我承受一些力度。

“这个贱人,给我狠狠的打!”她或许累了,指使旁人了。

我一声不吭,她气急败坏;我知道,她不会让我这样轻易地死去,一般的有绝对控制权者都喜欢看着别人受苦,而自己在旁边享受着被征服的满足感。其实,她只要狠下心来,把我打死,那么后面的故事就永远结束了。

奴才身贱如鸡,是没人管死活的。我其实也存了死的念头,与其在这儿待一辈子,还不如被她打死为好,这样至少以后不会连累我的父母。

接下去的鞭子重了很多,决计不是太子妃拿着鞭子。

“太子妃,干脆把这奴才打死算了!”她旁边的那个小主悄悄地对她说。其实,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那么奇怪。如果这个小主怕我死了,她一定会说:“太子妃,您看,被你打死了!以后没得玩了。”那么太子妃会想:“一个下贱的奴才,打死她,又咋的啊!”那我必死无疑,不过我相信,这个小主一定想要我死。

这个世上最可怕的莫过于亲情的碾压。

我对于这个世界已然不存奢望。

一个很轻巧的身影蹲下,用手在探我的鼻息,我几近昏厥,却依然残存一丝的意识,我撑起软弱的意志张开嘴咬向她的手指,但是渐渐模糊的意识只能发挥一点幻觉,我咬住了她的手指了。不过,瞬间的清醒,使得我知晓,我的脖子很僵硬,我只能咬住自己的牙齿,我扑空了。

我的背又遭到了一顿鞭笞,疼痛使得我更加的清醒了。

“你这个贱人,你敢咬我?去死吧!”这个声音异常的陌生,而我的心却在绞痛,刚才一阵的鞭笞是她给予我的。

“我偏不让你得逞,我不会让你这样轻易死了。我喜欢了就来玩你一次,要你生不如死!”

这是太子妃的声音。

“我要慢慢地玩死你!要你生不如死!”

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消失。

之后,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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