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风雨半夜星,几人敬酒几人睡。
“他现在这个情况,我只能带他去磊众国了”,儒杉男子对着空气说道,没人注意到他最后的叹息。是对师兄托付不能实现的无奈,或许也有对师兄生死不知的担心。眼前的事一团糟,如果只是师兄这些事的话,还好。但是一禅寺现在青黄不接,师兄更是雪上加霜,不说青了,黄估计也焉了。本来还指望这小子继承他叔叔的道路,再走一遭的。走一步看一步吧,“急不得”,方丈看来还是对的啊。感受到那小子又昏死过去,儒杉男子终归还是放空了心思,神游物外。其实“青”并不只是卫修,或许他就不想去挑大梁吧,忘了自己,无翅自飞。
一道落漆的大门的右上角,一只蜘蛛正在悠闲地躺在网上,夜风不凉,秋高气爽,或许还是人烟稀少的缘故,难得自在。“咔—~”,缓慢而悠扬,平地起乐,这声音就像是一把钥匙,不知触动了多少机关。不过,这中间却掺杂着另一种微弱的细小声音,“啪”。原来是蜘蛛线断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蜘蛛体验了它自己这一生算是最冒险的行为,“蹦极”。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真正开始活动的,是门里面的东西。
皇服男子迈进去的时候,一切毫无变化。只听得见齿轮转动的声音,有点刺耳。不过,不再是熟悉的天地,有一种一样的感觉,这就是所谓的自成小天地吧。
皇服男子对大门正对的房间微弯了一下腰,但是维持这个姿态却有三秒,然后走进了自己右手边的偏房。身后的地面上灰尘如雪一样清晰了留下了皇服男子经过的痕迹。简单的步伐,就知道这是一个果断的男人,其实一点都不简单。
然后语气僵硬的对着锁着的一扇门说道,“我来这里找你只有一件事,办成了,你就不用在这受水牢之灾了。”
偏房内,并不是我们所想的地面。一周青砖,中间围绕一个微蓝色清澈的水池。你单从外面看,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单纯以为这是主人家洗澡用的,其实不然。另有玄机,这只是表象。
经门从水下传来一阵阵水泡声,皇服男子知道这就是答应了。不待他做出反应,门已经开了。
微微一笑,“看来,修为又精进了”,皇服男子不禁感叹。反观自己,志不在此而已。只是眼角一闪而过的落寞只有自己懂得吧。
门开的时候,才知晓这道门并不是从里开从外开这般随意,门后竟是石面,究竟是怎样合在一起的,无人而知,知晓的人怕是也不在世了。里面传来的机关运转的声音,“水池”中间升起一座囚笼。
双手双脚脖颈的铁链完全没有锈掉,甚至还是崭新,有着水光反射。而囚禁的老人发、胡早已遮挡了全部面容。滴着水的衣服下的皮肤却没有半点被久泡的感觉,而是一种精悍的黑色。水滴在上面游走,就像是肆意而为的嬉戏的鱼儿欢脱。不过伴随着囚笼上来的,还有一股味道,不过可以忽视。想不到他怎么可以在水下可以存活这么长时间。毕竟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抛去这些,他对于皇服男子唯一的价值就是他还有用,值得利用,不是一堆废铁。世道无情,人最无情。
一柱香时间,皇服男子已经出来了,天际吐白,黎明将至,是时候早朝了。又是一场戏,每个人都是小丑,不过自己或许就是最丑陋的那个了。
身后,门关就像未开一样。除了角落的破碎的蜘蛛网。蜘蛛早已消失不见,被囚的老人也已不在。
探子回来了,带回的是个不好不坏的消息—没找到。
李家,毫无动静。
只是第二天,市坊间都在传言,卫修已死,尸骨未还。无心人只是随口一说,有心人确实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却在重新考虑站队。都城这一亩三分地,格局早就已经不是迷,清晰的很。只是最后看不清的是平常人罢了。
每个人都有两张脸,一张写着人情世故,一张画着野心。
不说世道无奈,只是觉得有个位子让人很是着迷。偶尔想坐一下,挥一挥手,世人生杀大权任我抉择。权利,总是世人最喜欢追逐的太阳。而且对于李家来说,这似乎已经是唾手可得的东西,至于那微不足道的反抗,已经惩戒了,要是还是不懂事的话,那就不需要存在了吧。总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总会有暗流汹涌,世间总不会太平许久。不过,平常人最艰难。
黑衣女子早就换了另外一身衣服,安心在他身旁照顾。
“最近似乎醒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安逸的生活也要结束了”,女子似乎很享受现在的感觉。
那时,两人初见。大小姐脾气的自己就喜欢欺负这个看起来沉默寡言的男子,没事就对着自己的剑发呆,对别的真的是不说是一窍不通,也是白痴级别了。不过,那时候也是多亏了这个剑呆子,救了自己好几次。再与其他人失分散之后,两个人一起走过有着“最美之树”之称的迷雾森林。磕磕绊绊,好不容易。或许,就是那时候吧。不一样的感觉,慢慢的让心忘了跳。
“婷儿”,幻觉,转头……
来得猝不及防,醒的真是时候。在一个女子最感动的时候醒来。不过卫修确实很虚弱。
“婷儿,你现在知道外界的消息吗,有关阳儿和我哥的”,话间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带起一丝血沫。
停了好长时间,女子并未动。只是眼角有点湿润。一声婷儿,好久没听见了。
“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我们去真正的塞外吧,那时我就可以为自己而活了。好吗”,虽说是刚醒不久的样子,但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的亮度高了几分。压抑了太久,总是有想说的话对你说,有想做的事和你一起做,有想去的地方带你一起。不想在放手,装作对你不在意的样子,只是怕自己忍不住,在继续把你放在身后。
现在的我,虽然样子不好看,但是该放下的事情已放下,以后的路即使上有刀山,下有火海。一剑斩之,不再放你走。我想要霸道,很多次。以前是我不能,现在就怕没人拦我……这些年我都在想你,如果没有这身份,我们的孩子是不是也像阳儿这么大了。好多好多,幸好以后的时光也还有好多。
女子等了很久吗,她自己并不觉得。时间很快,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时间很快,不见你的日子,因为脑海里全是你。有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不过,现在一刻都忍不住。女子扑了上去……卫修有点疼,不过眼角尽是笑意。女子哭得稀里哗啦,嘟囔个不停。
还是那个小女子啊,真傻。
既然醒来,就要离开。还有很多事,不过相信很快就要完成。想不到的是,真的说不出再见了,对小男孩。
儒杉男子和小男孩已经踏上了去往磊众国的漫长旅途。虽说有灵舟,但是路途遥远。
漫漫长路,一个正常人,一个半死人。想想就觉得枯燥。小男孩现在就是醒时发疯,昏后死沉。
他们离开后,过了几天,一对男女来了。
环境很好,鸟语花香,就是没有人影。
卫修并不知道小男孩现在的样子,只能决定在这里住一段日子,正好在处理一下尾事,就要离开了。
一起生活了十年的两人,匆匆错过。
灵舟上,小男孩似乎动了一下,神智恢复了一丝清明,喃喃道,“小叔”。
不知生死,不说再见。终会见面,只是不知何时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