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曼莲辗转反侧,因白日发生之事,气愤不已。
“如儿,如儿!”登时从床榻之上坐起,大声唤道。
外间正在准备衣物的如儿突然听见了郡主的呼唤,连忙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小跑入了内间。
“郡主何事?”如儿慌慌张张的进来,见曼莲郡主坐在床边,脸上略带怒气。这么晚了,郡主自然是不会因为小事才难以入眠,莫非又是白天的事?
长发垂在肩后,被角掀开,曼莲顿在那,似乎也在思索。她只犹豫了片刻,便开口道:“父王只是让我收敛一点,但却从来没有责怪我做得过分。
不如明日,我去向皇后娘娘请旨,非让项楚之把那个丫鬟给我让出去不可!如儿,你觉得呢?”
曼莲的所作所为,这如儿自是全看在眼里。他们郡主那可是说一不二的主,既然此刻说了这个想法,那心里应是考虑清楚了,不必反驳。“郡主说的是,皇后娘娘又疼爱郡主,自然不会不理郡主。
但,现在已经很晚了,郡主还是早些歇息,否则明日起来,气色该不好了。”
如儿将曼莲的被角掩好,便站在那,静静地等待郡主的下文。
曼莲点了点头,轻声呵欠一起,果然是有些困倦了,这才缓缓躺下,不再多思。
见曼莲入睡,如儿这才松了口气,但愁却上心头。这一年多来,几次三番为了项将军的事,让皇后娘娘为郡主出头,只怕时日久了,恐生嫌隙。可曼莲郡主却毫无察觉,也不理解皇室之中哪会有无穷无尽的顺心如意呢?
彼时后宫之中,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太子与二皇子结伴,趁着宫人未注意,跑出寝宫。为了去捡白日里踢飞到树上的蹴鞠,两个人还在树下讨论了半天。
太子觉得自己个子高一些,身手也比二皇弟好,所以应该他来爬树拿蹴鞠。
二皇子认为他蹴鞠是他踢到树上的,就应该他去捡。
“皇兄啊,明明这是我不小心踢上去的,你让我自己去捡吧。”二皇子那白白嫩嫩的小手一直拽着太子的衣袖,倒是显得委屈十足。
太子终究是拗不过二皇子,看了看那高度,觉得应该不会太危险,就点了点头:“弟弟,那你小心点,皇兄在下面接着你。”
太子不过十岁,长了二皇子两岁罢了。一母所出又形影不离的,自然关系更比其他兄弟要好。
彼时,见二皇子倒是熟练地攀爬起来,底下的太子却更为紧张,一直盯着。他一手抓住了低矮处的枝丫,一脚瞪着树干没三两下就上到了还算厚实的分支处,离蹴鞠的所在便是近在咫尺。
刚一伸手,蹴鞠还没碰到,脚下一滑,便掉了下去。
太子一惊,连忙冲了过去,手未举起,二皇子先掉下,重重地砸在太子身上。太子被砸,又冲向地面,头部受到冲击当下便昏厥过去。二皇子虽有太子垫在身下,却不料翻身之际,滚向了树干,头一撞,也昏了过去。
半盏茶的功夫,宫人们发现太子与二皇子均不知所踪,火急火燎地找寻之际,发现了已昏厥的两位殿下。
此事一传开,皇上龙颜大怒,皇后亦是心疼不已,终将一众宫人皆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翌日,曼莲入宫。
曼莲还没有听说两位皇子的事情,便先提出了要皇后娘娘帮忙解决冷扶夙之事。皇后当即不悦,只是没有明说。
又顾及贺王的面子,皇后只推说宫中尚有要事,不便处理,匆匆将人送走。
曼莲出了宫门这才听说,原来昨夜发生了那般大事,她却毫不关心,难怪皇后娘娘的态度今非昔比。
“都怪那个女人,要不是她,我怎么会被皇后娘娘冷眼相待?”曼莲自是不会疑心自己的不是,全将错误推到了夙儿身上。
“郡主,你只是想要解决那个女人罢了,何必非要惊动皇后娘娘呢?”如儿突然醒悟,悄悄地向曼莲提出一个建议,“咱们花点钱,找人去解决不就万事大吉了?”
曼莲瞧了瞧她,觉得这提议甚好,喜上心头:“如儿,你可真聪明,也就只有你能替我解忧了。
这样,你让文叔去打探,需要多少能解决了那个丫鬟,越快越好。”
如儿点了点头,想着文叔是府上最厉害的,但不能让府上的人出面以留下把柄,文叔只去出面找人倒也是安全。
“郡主放心,此事一定尽快达成。”身为曼莲郡主身边唯一的贴身丫鬟,如儿的心智也非一般。曼莲性情古怪,或喜或悲全由心走,很难预判。
对待下人也是极其的随意,不高兴便鞭抽板打,也是习以为常的事。可是如儿却能从众下人之间脱颖而出,成为曼莲的心腹,自是不可小觑。
很快,文叔便找到了杀手,谈好价钱,只等结果的出现。
身在项府,对这一切的危险还不知情的夙儿,正趴在窗边,懒散地望着那蓝天白云。
“怎么,在这里发呆?”项楚之远远便瞧见了窗前的夙儿,却见她恍恍惚惚,便不觉已走近了许多。
夙儿这才精神了些,起身走了出去。
“将军,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她这里是东厢房,去书房也好,去伙房也罢,都不会路过这里,显然项楚之是专门来找她的。
项楚之轻咳了两声,走近了些:“那两个丫头没陪着你?”见四下无人便也不拘谨了,倚在门外,悠然自得的很。
夙儿瞄了他一眼,摇摇头:“我素来习惯一人,老有两个人跟着不大舒适。所以我告诉他们,该做什么便去做,有事自然会叫他们。”
项楚之点了点头,之前是希望有人陪着她才不会让她那么无聊,看来她还是不能习以为常。彼时,想起昨日她唤他“楚之”这般亲昵,不觉面上有些微热,偏过头去。
倒是夙儿忽然间想起什么似的,便向他走近了些:“将军,你可否教我习武?我听说,凡……凡是有点功夫傍身,行事会更方便。”
夙儿一时口快,险些说错话,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与他对视时,满眼期待,淡淡的笑意却不免显得刻意了些。
“你要学武?”女子习武倒是没有什么禁忌,只是项楚之联系到昨日发生之事,以为她是担心他日自己不在,不能再郡主手上保下她,而选择的下策。
夙儿心中自不会这般揣测,觉得若有武功,他日他去战场才不会为了她……分心。又偷偷望了他一眼,回道:“是啊,你这么好的师傅,一定能教好我对吧?”
项楚之见她似有羞涩之状,言语也是比以往更加温和,想来不是为了郡主那事下此决心。“无妨,既然如此,我叫他们给你准备些适合的衣裳,明日便开始正式习武,你可不许叫苦。”
“放心我的好师傅,我这个徒弟一定不会叫你失望的。”窃窃地笑着,目送他离开了此处。
忽地,一阵疾风而过,虽无异样,夙儿心中却有些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