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儿
座儿,这一听就是方言。拿个座儿坐下,搬个座儿到门外坐坐。说的就是这个座儿。
小板凳,草垫子,草墩子,马扎子,这些都是农家院儿里不可或缺的座儿,少了这些,不行。在过去,人们趁着盖房子时剩余的木料赶紧做几个小凳子,做出来的凳子小巧可爱,结实耐坐,瞅着那几个简单的凳子,像是添了几样家具似的,这个坐上试试,那个坐上试试,凳面刮的细腻,木料的纹路清晰,呈现出自然的花纹,看着简单不起眼,做凳子可不是想象的那么容易,木匠从选料到制作,从角尺到锯子到刨子,从锤子到凿子到斧子,还有墨斗,钻,木锉。通过这一系列工具和时间,才做出这么一个小板凳,小凳成了小孩子的专用,走哪搬哪坐哪,爱不释手。这个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很是普遍。
草墩子,草垫子则是用玉米樱编成的。秋天,当玉米晒干入仓后,玉米樱成堆的搁在院子里,如果是现在,就装袋用来引火做饭用了。但在当时,会用一大部分用来编垫子,巧妇们伴着月光,夜色,编出一个个大小薄厚不一、像模像样的草垫子,干透了的玉米樱则像弹奏出动人的天籁之音,在耳边萦绕。编草垫子没有规定非得编多少,你会编多少编多少,能编多少编多少,想编多少编多少,自己说了算。反正玉米樱就是用来做草垫子的。今天编不完,明天编,还有后天,利用空当儿来编,因为谁也不想浪费掉那些玉米樱。
当玉米樱变成一个个草垫子出现在眼前,那一堆‘无用’竟变成了有用,一点儿都没浪费,看着这么多草垫子,对于她们来说就是大功告成,不花一分钱,只是动动手,就添了这么多座儿,同时家里因多了草垫子,草墩子,感觉殷实多了。
我清楚记得还有两个椭圆形似席子那么大的草垫子,夏天躺在上面,看萤火虫飞来飞去,看着天上的星星月亮,一阵凉风吹过,美哉美哉。如果突然雨滴落下,一骨碌起来拖起草垫子回屋。那也是我和妹妹在院子里的专用床。
人们吃饭时,做针线活时,就提上草垫子坐在门外,坐在凉快的地方,胡同风吹着,街坊四邻说着话,搓绳子的,纳鞋子的,穿针引线中再说说庄稼。
座儿,不可或缺。
现在,虽说不编了,但那个时候编的草垫子依然还在,这就充分说明了玉米樱的结实程度,只要不被雨淋,草垫子永远耐用。
不同的是,我发现母亲和婆婆在草垫子上加了衬布,既好看又保护了草垫子,红的,灰的,蓝的一些无用的碎布,加在垫子上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边缘缝的密密的,挺好。
现在,凳子琳琅满目,家具城里全是木制品,都是大的凳子,超市商场里面卖的有木质的,有塑料的,尤其塑料凳子给我的感觉,坐上去会吃不住,不敢踏踏实实坐,害怕一使劲毁了凳子不说,把人摔了可是大事。
街头也经常出现卖凳子的,是那种结实的小凳子,方的,长的,高的低的,颜色差不多,多是紫红。是一对儿夫妻从豫拉回了一车子在路边摆弄,走过路过的人们都爱停车欣赏一下,然后问问价钱,如果碰上喜欢的买个。那次,我们也正好路过,一大片场地上摆着一大片凳子,在太阳光的照射下越发红得发紫,像刚刚染上的颜色。一个个小凳子活灵活现,像是会说话并急于寻找主人的意思——“你选我吧,带我走吧”。我们看了一下,个个做工精细,而且价格合理。
做个生意挣点钱都不容易,是的,每个人养家糊口都不容易,都是通过劳动来获得幸福,而不是天上掉下的馅饼。是晴天,但那可是大冬天,哈气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凳子估计冻得急于想回家。那天,我们没有买凳子,倒是买了一个放茶具的小桌子,其实叫它凳子也可,只是比普通凳子宽了那么一点点儿。
座儿,一听就是方言,叫起来顺口,听起来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