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冻
当我写下“上冻”二字时,仿佛看到了院里那个可以装满五桶水的缸。农家过日子,院里必有水缸,缸里时常水满。到了冬天就得采取措施,用厚厚的干草包裹住缸,捆的瓷瓷实实的以防上冻。就像是给水缸穿上了棉衣裳,顿时院里变了模样。就是这样细心的照料,在遇到最冷时还是会结出一层厚厚的冰样。
在清晨推开门那一刻,刺骨的寒风早已在门外等候,不知道把门帘卷了多少次,又掀翻了多少次,要不是这严实的门,风早就进屋扫荡的不成家样了。风在院落干净的基础上又给扫出了一尘不染,也没放过水缸里的水,水在一夜间成了静态或者说是冻态。
水已经完全凝固,像雕刻出的实心物件,缸成了底座。不知道冰下面的水是否还是液态,因为上面的冰实在太厚了,已经没有办法让冰瞬间融化。缸的边缘也没有留下一丝空隙,冰和缸成了一体,想从边上捣碎也已经不可能。如果只是冻了一层薄冰,那么在火上坐了一夜的水壶就可以把冰浇开,通常都是那样做的。但这次冻的太严重,那种做法只能是浪费开水也无济于事。那就等太阳出来慢慢融化吧。厨房里有备用的两桶水可以做饭。
上冻,结冰,在农家尤为突出,冷是冷,但玩起冰就不觉得冷了。你用一夜间把水缸冻了个死,我就想办法让水活。用铲子在冰上四处划痕,甚至用敲来使冰快速融化,敲是不起作用的,敲只是让你听到了铲子与冰撞击后的声响。其实划痕也不顶啥用,只不过是在冰上画了几道线而已。如果按照愚公移山的决心,那么划痕倒也可以让冰慢慢消融,但的确太费事了。热水不能一下子用完,一茶壶热水浇在冰上就好比是一滴水洒在海洋,太渺小了。眼看着这一缸冰不能变成水,再看看太阳还在东方,还没有照到院落。真拿冰没办法。
母亲已经在厨房忙的做饭,一笼火把锅里的水烧的热气直冒,顺着烟囱袅袅升起。厨房和院里、热水和冷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只要有水和雪的地方就会上冻。只冻一层薄冰时,就会从缸里捏起一块儿来看,看它的薄度,透明度,当然也就不存在油润度了,因为它不是翡翠,它也不是玻璃,它是水结成的冰,但它的形状各异,有的像小鸟,有的像鱼儿,有的像树枝,有的像一片叶子。都是自然形成的样子。捏着捏着已经变小。
上冻的时候,不妨看看冰,看它的心甘情愿,看它那呈现出的不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