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周厉王实行暴虐的政治，生活奢侈，为人傲慢，国都人民指责厉王。召公进谏说：“人民已受不了你的政令啊！”厉王听后大怒，找到一个卫国的巫，让他监视在背后指责的人，只要卫巫一报告，厉王立即将此人杀掉。这样在背后指责的人少了，诸侯却不来朝见。到了厉王三十四年，厉王的统治更加严厉，国都人民都不敢说话，路上来往的人，只拿目光示意。厉王很高兴，告诉召公说：“我能禁止百姓的指责，如此都不敢言语了。”召公说：“这是堵的办法。堵百姓的嘴，危害超过作堤堵水。河道堵塞不通，总有一天会溃决，遭灾受害的人一定会很多。对于人民，情况也是这样。因此治水的人要清除障碍使河道畅通，治理人民的人要引导他们发表意见。……人民有嘴，好像大地上有山川一样，财物、生活用品都是从这个地方产生；还好像大地有高低干湿等各种类型的田地，衣食等物质都是从这些地方出产。人们用口发表言论，国家政事的好或坏才能显示出来，这样就可以将好的加以推行，将坏的加以纠正防范。这些言论也就可以增加财物、生活用品、衣、食的产量的。人民在心里思考成熟后才用嘴说出，最后付诸行动。如果把他们的嘴堵住，这样能维持多久呢？”厉王不采纳。国都人民从此都不敢说话，过了三年，大家一齐反叛，袭击厉王，厉王奔逃到了彘这地方。■／汉·司马迁《史记·周本纪》：王行暴虐侈傲，国人谤王。召公谏曰：“民不堪命矣。”王怒，得卫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其谤鲜矣，诸侯不朝。三十四年，王益严，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厉王喜，告召公曰：“吾能弭谤矣，乃不敢言。”召公曰：“是障之也。防民之口，甚于防水。水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水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民之有口也，犹土之有山川也，财用于是乎出；犹其原隰衍沃也，衣食于是乎生。口之宣言也，善败于是乎兴。行善而备败，所以产财用衣食者也。夫民虑之于心而宣之于口，成而行之。若壅其口，其与能几何？”王不听。于是国莫敢出言，三年，乃相与畔，袭厉王。厉王出奔于彘。
【千张羊皮抵不上一张狐腋下的毛皮】赵简子有个名周舍的臣下，喜欢直言劝谏。周舍死后，赵简子每逢上朝听政，常常有不高兴的表情，大夫们请求赵简子讲明他们的过错。赵简子说：“大夫们没有什么过错。我听说千张羊皮抵不上一张狐腋下的毛皮。诸大夫上朝时，只能听到唯唯的应承声，听不到周舍的谔谔争辩声，因而感到忧闷不乐。”■／汉·司马迁《史记·赵世家》：赵简子有臣曰周舍，好直谏。周舍死，简子每听朝，常不悦，大夫请罩。简子曰：“大夫无罪。吾闻千羊之皮不如一狐之腋。诸大夫朝，徒闻唯唯，不闻周舍之鄂鄂，是以忧也。”
【汉文帝废除诽谤罪】汉文帝说：“从前治理天下，朝廷设有进善言的旗帜，提建议的人可以到旗下提；又设批评指责朝政的木牌，供人书写，这样做是为了使人民一有好的治国谋略就能有渠道上达，并表示欢迎人来进谏。现在法律中有批评指责朝政和传播没有实际根据的言词都要办罪的规定，这一法律条文影响群臣不能畅所欲言，皇上也无从听到自己的过失。这样如何能招来远方贤良的人才呢？应废除这一律条。”■／汉·司马迁《史记·孝文本纪》：上曰：“古之治天下，朝有进善之旌，诽谤之术，所以通治道而来谏者。今法有诽谤妖言之罪，是使众臣不敢尽情，而上无由闻过失也。将何以来远方之贤良？其除之。”
§§§第七节 赏罚分明
【论功行赏】跟随晋文公在外流亡的地位低下的臣壶叔说：“君主进行了多次赏赐，赏赐都没有轮到我，大胆地请问我有什么罪过吗？”晋文公回答说：“用仁义来引导我，用德惠来警诫我的人，受最高奖赏。用他的行动来辅佐我，终于使我获得成功的人，受二等的奖赏。冲锋陷阵，行军征战的人，受三等的奖赏。用劳力侍奉我，但从未纠正我的缺点的人，受四等奖赏。前面三等奖赏完了，现在轮到你了。”晋国人听到这一事情，都感到欣慰。■／汉·司马迁《史记·晋世家》：从亡贱臣壶叔曰：“君三行赏，赏不及臣，敢请罪。”文公报曰：。夫导我以仁义，防我以德惠，此受上赏。辅我以行，卒以成立，此受次赏。矢石之难，汗马之劳，此复受次赏。若以力事我而无补吾缺者。此复受次赏。三赏之后，故且及子。”晋人闻之，皆说。
【齐威王明察秋毫】齐威王召来即墨（今山东平度东南）大夫，对他说：“自从你任即墨大夫以来，天天有人到我面前来说你的坏话。然而我派人去即墨视察，田野都得到了开垦，人民丰衣足食，公务没有积压，东部因此安宁。只是你没有在我左右下功夫，以求得他们替你说好话。”赏了他1万户的封地。又召来阿（今山东阳谷东北）大夫，对他说：“自从你负责管理阿地以来，天天有人在我面前赞美你。然而我派人去考察了阿，田野没有开垦，人民生活贫穷。前一些时候赵国攻打甄地，你没有去救援。卫国占领了薛陵，你还不知道。这是你用重金贿赂了我的左右，才得到他们为你称誉的。”当天，就烹杀了阿大夫，曾赞誉过阿大夫的人也统统加以烹杀。……于是整个齐国受到震动，人人都不敢掩过饰非，务必作到诚心诚意尽力办事。齐国成为治理得最好的国家。■／汉·司马迁《史记·田敬仲完世家》：威王召即墨大夫而语之曰：“自子之居即墨也，毁言日至。然吾使人视即墨，田野辟，民人给，官无留事，东方以宁。是予不事吾左右以求誉也。”封之万家。召阿大夫语曰：“自予之守阿，誉言日闻。然使使视阿，田野不辟，民贫苦。昔日赵攻甄，于弗能救。卫取薛陵，予弗知。是子以币厚吾左右以求誉也。”是日烹阿大大，及左右尝誉者皆并烹之。……于是齐国震惧，人人不敢饰非，务尽其诚。齐国大治。
【汉光武奖罚分明】东汉时，郅恽客居江夏，从事教学，郡里举为孝廉，将他推荐到朝廷，被任命掌管洛阳上东门。有一次光武帝出城打猎，到了黑夜才回来。郅恽紧闭城门，不给放行，光武帝让随从从门缝中请郅恽辨认。郅恽说：“火炬离得太远，看不清楚。”拒绝接受光武帝的命令。光武帝只好回头，从东中门入城。第二天，郅恽上书进谏说：“过去周文王不敢从事田猎的游乐，怕引起千千万万民众的牵挂耽忧。现在陛下到很远的山林中去打猎，夜以继日，将国家和宗庙置于何地，徒手搏虎，涉水过河，事先都要有所防备警惕，这种情况实在是小臣私下耽忧的。”光武读了奏章后，赏赐郅恽布一百匹，而贬东中门的掌管作参封县的县尉。■／南朝宋·范晔《后汉书·郅恽传》：恽遂居江夏教授，郡举孝廉，为上东城门候。帝常出猎，车驾夜还，恽拒关不开。帝令从者见面于门间，恽曰：“火明了远。”遂不受诏，帝乃回，从东中门入。明日，恽上书谏曰：“昔文王不敢盘于游田，以万人惟忧。而陛下远猎山林，夜以继昼，其如社稷宗庙何？暴虎冯河，未至之戒，诚小臣所窃忧也。”书奏．赐布百匹，眨东中门候为参封尉。
【廉洁但不偏激】丞相府的属官和洽向曹操进言说：“天下的人，才能品德各不相同，不能用一种节操为标准去选取。过分的节俭素朴，作为个人的处世态度未尝不可，但用这个标准去衡量一切，一定会造成很多失误。现在朝廷上所议论的，只要官吏著新衣、坐好车，就说他不清廉；外表不加修饰，穿破衣或旧皮裘的，就说他廉洁。以至使士大夫故意将衣服弄得脏兮兮的，将车子服饰隐藏起来，朝廷和各衙门的重要官员，有的竟自己提上壶和干粮来办公的。树立一种教化向社会显示，以适中为好，因为这样人们可以学着做。现在崇尚使人受不了的行为作为统一标准，约束各种各样不同的人，勉强去做，会使人感到厌倦和困顿。古代的最重要的教化，尽力作到合乎人之常情罢了，一切偏激怪异的行为，里面往往隐藏着作假的成份。”曹操十分赞赏他的意见。■／宋·司马光《资治通鉴》：丞相掾和洽言于曹操曰：“天下之人，材德各殊，不可以一节取也。俭素过中，自以处身则可，以此格物，所失或多。今朝廷之议，吏有著新衣，乘好车者，谓之不清；形容不饰、衣裘敝坏者，谓之廉洁。至今士大夫故污辱其衣，藏其舆服，朝府大吏，或自挈壶飱以入官寺。夫立教观俗，贵处中庸，为可继也。今崇一概难堪之行以检殊涂，勉而为之，必有疲瘁。古之大教，务在通人情而已。凡激诡之行，则容隐伪矣。”操善之。
§§§第八节 勤俭节约
【汉文帝崇尚俭朴】孝文帝由代王即皇帝位，在位二十三年，宫殿房屋、花园、狗马等玩物、服饰用具都没有增加添置，凡对老百姓不方便的措施，立即废除以造福人民。曾经考虑建造露台，召集匠人计算费用，要百斤黄金。文帝说：“百斤黄金是中等人家十家的财产，我接受先帝的宫殿房屋，经常恐惧对不住这份产业，要台有什么用呢！”他平时所穿的是粗丝衣服，他宠爱的慎夫人，穿的衣服不准长到拖地，帏帐不准绣花，以此表示崇尚俭朴，给全国树立榜样。修建坟陵——霸陵，里面放的都是陶器，不准用金、银、铜、锡等金属装饰，坟上不堆封土，希望简省，不增加人民的负担。■／汉·司马迁《史记·孝文本纪》：孝文帝从代来，即位二十三年，宫室苑囿狗马服御无所增益，有不便，辄弛以利民。尝欲作露台，召匠计之，直百金。上曰：“百金中民十家之产，吾奉先帝宫室，常恐羞之，何以台为！”上常衣绨衣，所幸慎夫人，令衣不得曳地，帏帐不得文绣，以示敦朴，为天下先。治霸陵皆以瓦器，不得以金银铜锡为饰，不治坟，欲为省，毋烦民。
【萧道成移风易俗】萧道成当上南齐开国皇帝后，身上不用精细工丽的物品。有一次，他给中书舍人桓景真下令说：“皇家的主衣库中，好像有玉介导（一种将头发引入冠帻的玉制工具），这种物品开始出现于南朝宋大明末年，到了泰始年间，形制更加华丽。将它留在主衣库里，是产生奢侈毛病的根源，应立即将它打碎。以后再有奇异之物，都遵循此例。”后宫栏杆器物有用铜来装饰的，就统统改成铁。宫中内殿张设的是黄纱幔帐，宫人们穿的是紫皮作的鞋，华盖上取下金花爪，改用铁四钉。萧道成经常说：“如让我统治天下十年，一定要让黄金和泥土同一价钱。”他以身作则，想给全国官民带个头，移风易俗。■／南朝梁·萧子显《南齐书·高帝本纪》：即位后，身不御精细之物，敕中书舍人桓景真曰：“主衣中似有玉介导，此制始自大明末，后泰始尤增其丽，留此置主衣，政是兴长疾源，可即时打碎。凡复有可异物，皆宜随例也。”后宫器物栏槛以铜为饰者，皆改用铁，内殿施黄纱帐，宫人著紫皮履，华盖除金花爪，用铁四钉。每曰：“使我治天下十年，当使黄金与土同价。”欲以身率天下，移变风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