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靴她已经做好,板板正正的放在显眼的地方,他一进来应该就能看得到。她用过的东西也都已经归置整齐,拿上她自己的东西就可以走了。
打开放有她包袱的箱子,把包袱取出来后,发现下面还放着一把匕首,一眼便认出是司徒承送给她的那把,虽然知道不能带走,还是忍不住拿出来端详。
想起那天两人在兵器库里的场景,明明是想笑的,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泛出些泪花来。
阿甲走进营帐的时候,恰好看到钟予箐一手拎着包袱,一手拿匕首的画面,暗呼不妙,这明摆着是要开溜啊。不过,他还是假装啥都没看出来,走上前笑嘻嘻的问她:“昨天跟侯爷闹别扭了?”
钟予箐见阿甲突然过来,随手把匕首放回原处,若无其事的说:“我没闹啊,是他自己在闹。”
“你那么直接的告诉他,你要走,他当然要跟你闹了,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他有多在意你。”说到底,阿甲还是更偏心司徒承的,话里话外,都是站在他的角度去评判的。
钟予箐带着很深的无奈说:“我知道他在意我,但没办法,正如他需要完成他的使命一样,我也有我自己的路要走,不能总在这边跟他纠缠在一起啊。”
见钟予箐言辞之间,透着非走不可的架势,阿甲不禁对自家兄弟的境遇充满担忧,不由想为他博取哪怕一点点希望:“或许你也有你的难处吧,我不了解,也不好横加阻拦,但你就真的对他毫无留恋之意吗?”
钟予箐不说话了,长期以来,让她辗转反侧的源头都在这个人身上,怎么能说对他毫无留恋之意呢?可是,再留恋也不能走错路啊!何况她还是从事历史治安行业的,理应比普通人更明白扰乱历史治安的严重性,怎么敢知法犯法。
阿甲见钟予箐迟迟不回话,只神色凄苦的盯着某处发呆,猜她许是真有什么难言之隐吧,便不忍心追问的那么紧了,换了语气劝她:“就算是逼不得已要走,至少别那么快告诉他,能让他多开心一天是一天,你说呢?”
其实,阿甲提议的后半句,跟钟予箐的观点可以说是不谋而合的,可关键是司徒承不理解。既然回来这一趟,钟予箐自然是希望能够多保存些关于这里的记忆,见阿甲还算通情达理,便跟他商量:“我本来打算现在就走的,你要是答应送我的话,我就在这里多待两天。”
见钟予箐情绪似有所好转,阿甲便跟她打趣:“你怎么不让侯爷送你啊?”
钟予箐撇着嘴说“我怕他把我送到地牢锁起来。”
“你别说,还真有这可能。”阿甲笑着回她。
“那送还是不送啊?”
“当然要送了,你就是不跟我讲条件,我也得送你呀。”
既已商量通,那便暂时不走了。
钟予箐盘算着,既然阿甲过来她跟前当说客了,肯定是司徒承跑去他那儿诉苦了,便问阿甲:“侯爷现在在哪儿呢?”
“在另一间帐篷跟众部将议事呢。”
“等他忙完,你帮我转告他一声,马靴做好了,让他回来试一下。”钟予箐略有点害羞的嘱咐阿甲,她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能与他多处一刻是一刻吧。
“好嘞。”阿甲十分爽快答应她,并起身打算离开。
阿甲离去的姿势,仍有些不太自然,钟予箐想起,她到现在都还没问清楚,这伤到底是怎么来的,便喊住他:“甲哥,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能复原吗?”
阿甲停下脚步转回头,对她绽放出一抹洒脱的笑意:“不小心挨了一箭,无妨的,再过十天半个月就能恢复如初了。”
“真的吗?”钟予箐有点存疑。
见小姑娘对自己的腿伤这么介意,阿甲趁机变着法儿的挽留她:“当然了,你要是不信的话,就别走了,留下来看看我到底有没有骗你。”
钟予箐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我信你,忙你的去吧。”
阿甲离开后,钟予箐重新把包袱藏了起来,免得被司徒承看到了,又要跟她翻脸。
刚把包袱放严实了,自门口又闪进来一个人。钟予箐还当是司徒承回来了,忙扭脸看过去,发现是那天把她带进大营的少年,不由奇怪的问他:“唉?你怎么过来啦?”
盛桓看上去不怎么愿意理她,淡淡的说:“甲哥怕你一个人待着无聊,让我过来陪你解闷儿。”
专程派个人过来陪她,可见司徒承大概要很久都不能回来了。
钟予箐略有些失落的长吁了口气,随后,又笑意盈盈的问盛桓:“可是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太情愿啊?”
盛桓倒也不跟她做假,直来直去的说:“咱俩又不熟,要我陪着你多别扭,应该是侯爷陪着你才对呀。”
这语气,听着那么不对味儿呢。钟予箐好奇的问他:“既然不情愿,你怎么还是过来了?”
“因为是甲哥吩咐的。”盛桓依旧保持高冷的说。
钟予箐向来不喜欢做强人所难的事,既然眼前这小男孩并非自愿,便决定放过他,面带微笑的对他说:“甲哥吩咐的也没关系,自己玩儿去吧,我不用人陪的。”
听说要他自己去玩,盛桓却又不乐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明摆着不想离去的样子。钟予箐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他:“怎么了,你是还有什么事吗?”
盛桓这才吞吞吐吐的说:“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啊,你问吧。”
“你喜欢的人,到底是甲哥还是侯爷?”
原来,钟予箐初来乍到的那天,对阿甲所表现出的关怀,以及那个众目睽睽之下的拥抱,都让盛桓误以为,她喜欢的人应该是阿甲才对。
可是,这几天来,她却一直跟侯爷待在一起,着实让他既感到困惑又心生不忿。义愤难平的猜想,一定是司徒承仗着自己的身份,在他们中间横叉一脚,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毕竟,司徒承在盛桓心目中的形象,本来就不够高大光辉,做出这么不厚道的事,也不稀奇。
尽管钟予箐十分确定,她喜欢的人是司徒承,但因为知道两个人注定不会有结果,所以并不想明目张胆的说出来,便绕着弯子问盛桓:“你希望我喜欢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