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渐起道人山中已寒,雨季即将过去了。杨容又记起晋王之托,黄金虽藏好了,然而郡主李怡却仍在自己身边,吴三桂随时会派人来。万一郡主有任何闪失就辜负晋王之托了,想到此处不觉凄然泪下,该何去何从?这位小郡主,“唉”一时之间却有一丝的无奈,心乱如麻。渐渐发现自己变了,似乎习惯了身边的这位小郡主,而且甚致是离不开她,这是为什么?一是处于敬重,爱护,另一方面则又是责任,义务。
杨容将众人聚齐道;“大势已定,家国无存。堂堂中国之大却难有我等容身之地,此处未几必会有清狗来寻,在此亦非久留之地,黄氏兄弟却因我等才流落至此,不若先自散去。此去边城出境便可到他国,过个安稳日子吧。”黄骏道;“我等倒是不怕,也无所谓,随便找个地方便能扎下来,狩猎种地便能过个快活日子,纵那清狗千军万马又如何奈我得?只是郡主……。”李怡站起来说道;“我和们不是也一样吗?从现在起再没什么郡主,将军,。都是平常百姓而已”春香也说;“飘萍战乱之中人命贱如草,想想那些眼前死去之人,活着就已幸运,大家其实也一样,并无高低贵贱之分啊,我决定已下,跟随骏哥去,也不怕笑话,人终久得有个归宿才是。”说完倒是一脸的幸福感,虽然满脸羞红,众人无不叹息!还是春香懂得珍惜。反是李怡有几分羡慕之色。暗自又有几分伤感。
杨容知自己命运和别人不一样,也明白自己的责任。他必须在这山上坚持下来,完成晋王交代的重任,可是李怡同样是晋王托自己照顾的,此地断不能留李怡。吴三桂肯定不会罢休,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须早做打算才是,想到这里便对众人道;“请大家速准备好下山,以免清军再次攻山。”
杨容接着又取出自己的总兵信印道;“前闻晋王使礼部侍郎江国泰,说服暹罗国欲与晋王联手,暹罗国送马匹钱粮并象只,以助恢复云南,不料圣驾被缅蛮所执,为吴逆所害。晋王悲愤而终,今郡主在此你等可护郡主以往投之,以保郡主安平。”言毕将自己明总兵印信托黄氏兄弟,将李怡护送到暹罗国,李定国生前已有使二十七人至暹罗,得杨容明总兵印信暹罗可信并接纳。李怡哭喊说;“杨哥,你也知道我长兄嫂并母亲尽死清军之手,如今至亲之人,唯二哥,父王临终将我托给你是希望二哥能安心军中之事,可现在赶我走到那异国他乡,死也不去,死也要死在中国。”杨容等见李怡如此,也着实无奈。黄骏也道;“既不愿去留在此处,亦不安全,不如和我兄弟且回怒江边,那里人迹罕见安顿下来再说。就算清兵搜捕也不易找到,况且怒江就在傍边,万一势急,即刻可过江而去。”
然而李怡始终不愿意,众人劝来劝去亦无个结果,只得暂时定了下来,山下村民建议修建一座寺庙以祭祀被清军屠杀村民,杨容见那些死难村民都是为自己所累,心中着实难安便同意建一座寺庙,一来可以掩人耳目,二来也可以就近隐居。道人山本就是前朝杨校录传教之地。[杨校录在道人山半山分别建盖了舍茶寺(在今松坡)和红花寺,收徙精心传教。他道法影响颇大]遂决定在原红花寺的旧址上重修红花寺。
村民们出力,杨容取些银子,请来工匠建成了一座寺庙,清明节寺庙建成,见万千杜鹃红火一样,众人便才明白,为何杨校录道人取名红花寺了。红花寺离山顶不远,平时多由杨容在照看着,山下村民逄节便来上些香,时间一久,连永昌城并澜沧江两岸人也来上香,一时香火旺盛。
春香在山上跟众人学些拳脚,众人皆知黄骏春香这对情侣,其实也明白,只是这如今无家可去,又到处兵荒马乱中,倒是杨容有心,取来十两银子给黄骏道;“黄大哥,可将春香带回怒江边,安个家。将来这道人山上不便,我等亦有个落脚处,这日子总要过。”又对柳春香说;“你从小都在流亡,今随黄大哥去吧!安心过个日子,以后有机会我们会来找你们。”春香泣不成声;“若非杨哥和郡主从乱军中救出春香,何有今日?”杨容又对黄杰说;“无端卷入这场风波中,今趁此处尚宁静,也随兄长去罢,若有求还会来寻你们,曾是出生入死兄弟,今后依然是。”黄杰道;“既是兄弟何出此言?只是兄弟这一去,万一清狗又来,你和郡主恐难应付。不如让我哥先回,我在此也多少能帮你点忙。”杨容道;“清军若来,我二人便可避之,人禾只管放心便是。”又取银十两给黄杰,黄杰推辞不受,又得李怡苦劝方才收下。
黄氏兄弟,并春香三人挥泪而别,径自还怒江而来,兄弟俩商量后遂直接就怒江渡口处十余里而住下,那里地广人稀,天气炎热,种田种地也不错,就安定下来。
杨容自黄氏兄弟并春香去后,大多数时间都在红花寺中,留李怡自在山顶,凡一切起居无不照顾有加,李怡年少,待杨容如兄长一般,心中热乎乎,自觉得是幸福的事。
刘震携肖青梅引三百人马,向九龙宣慰司一带发展,因是大西经营云南多年,蜀王刘文秀威名远扬,刘震引兵到处有不少人归附,未几部众发展到上千人。
与此同时,永历朝时的南明残散之兵逐步与缅甸掸、克钦和克伦,佤等尚处于刀耕火种原始部族生活的原住民融合,原住民打不过这群远来如狼似虎的有谋略的职业军人,迁到周边高山,中国改朝换代的难民们,得以在此休养生息。比如在缅甸,果敢,瓦邦一带的汉族,都称是祖籍南京。[虽然永历帝未入过南京称帝,但那时实则永历帝先为监国,后为皇帝,驻跸之地只称行宫、行在,都城仍是所奉南明的正统首都南京),后败逃到昆明建立“滇都”所以只要在那一带的汉族人,多数都称是南京籍,当然也并非确切是南京,然而为纪念是明朝遗民,故称南京籍]
当些也有不少人沿怒江而下,进入缅甸更远的地方,便定居在当地,有不少甚刻迁徙往暹罗国,加之国内云贵两省吴三桂残酷镇压各族人民,使大量流民纷纷逃往[木邦,车里,八百,孟养等宣慰司,这些宣慰司实际上只受原明封号而己,其实则各地土司自治。]
同年秋九月,清朝四川总督李国英上了一道奏疏,建议由四川、湖广、陕西三路进兵,对“夔东十三家”进行大规模的军事围剿:
臣惟我皇清受命,薄海内外,罔不臣服,固已大车书一统之规,而莫金欧万年之业,诚綦隆之盛际也。惟闯逆余党郝摇旗、李来亨、刘体纯、贺珍、衰宗第、党守素、塔天宝、王光兴等贼,窜伏于荆郧蜀东之间,在楚则远安、兴山、归州、巴东、施州卫、房、竹等处,在蜀则大宁、大昌、夔州、巫山、建始等处,而逼近陕西之兴安,计其切(窃)据地方,横亘数千余里,杀戮驱胁,民不聊生,楚蜀艰通,气脉梗阻,向来沟通滇寇李定国等,假窃号召,摇惑人心,其肆猖獗而稽天讨,盖有年矣。前者台臣两次建议,奉旨会剿,旋又奉旨哲停,庙谟深远,诚非愚巨所能窥测。但诸逆向所倚恃观望,惟在滇南(指永历政权),今大兵远伐,六诏(代指云南)敉宁,而诸寇尚负固弄兵,阻我声教,所盘踞者我腹里之版图,所虔刘者我无辜之赤子,勿论卧榻之侧,难容鼾睡,而逼处内地,有同养痈,正未可视为疥癣而不亟搔除也。且楚郧秦蜀,处处设防,旷日持久,息肩无期,臣更不能无师老财匮之虑焉。当此玉帛来同之日,臣民讴颂之时,皇上忍视此一方之民向隅而泣,引领而望,而不早出之汤火乎?惟祈立奋乾断,敕行进剿,俾屡年逋诛之巨寇,逮就殄殊,臣民幸甚!乃臣于此更有请者,诸逆鸡连分据,集穴不一,境壤延袤,又皆高山密箐,道路险远,自非单师只旅所能荡平,必仍照前此会剿之议,方有济于挞伐。但三省之兵宜定期以进攻,不能会兵而会剿何也?……请乞睿裁,先敕三省督提诸臣,将进剿兵食机宜,逐一详筹妥确,密硫奏闻,听候庙堂之上酌定师期,三省士马同于是日进发。如荆彝一路官兵,即专办兴、远、巴、归等处之贼;陕西兴安一路官兵,整搠前赴竹溪,会同郧阳官兵,专办竹、房等处之贼;四川官兵,专办大宁、大昌、夔、巫等处之贼。各剿各境之寇,一处荡平,即移兵前进,与相近他省官兵会合同剿,如此则诸逆自顾不暇,无能彼此救援。【原表如此!可见李国英这道表相当适合时宜。】
“夔东十三家”军之一的袁宗第战败,总兵官及以下将领阵亡六十余人。兵卒数千人。三百多人被俘。另一部大顺军部贺珍已经病故,其侄富平伯贺道宁执掌军务,见清军势大,便主动投降。再加上谭诣、谭弘的投降,实际上“夔东十三家”之军实力己所剩不多了。特别是袁宗第的战败对各路抗清义军更是沉重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