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8628500000003

第3章

3

直到来自家门前,林承昊仍如大梦未醒,奴仆见一个月不见踪影的大少爷突然如从天降,毫发未伤,急忙去通禀老爷夫人,又将林承昊团团围住,嘘寒问暖,林承昊心思还在谷中,只木然跟着仆人们往里走,去见母亲。其中一个小厮问道:“少爷,你不告诉我们到了哪里可以,要是夫人问起来,你怎么说?”林承昊这才大梦初醒,打起精神想如何圆谎,又想母亲贤明过人,任何谎也轻易被揭穿,不如硬头皮只说去追猎游玩去了,看来又难逃重罚了。

书童砺锋看出他心事:“爷,你别担心,明就是大年三十了,老爷夫人一定不会罚你。你还是只管认错好了,他们看你平安回家,更不会罚你了。”

林承昊骂他一句“小鬼头。”心里想也只好如此了。

见他平安归来,父母果然没有责罚他,面上竟微有喜悦之色,问了几句话就命他休息去了。

年节时,林府内张灯结彩,自家的戏班整日唱戏奏乐,锣鼓喧然,上上下下一派热闹喜庆。高林承昊却只觉一切喧嚣嘈杂,俗不可耐,,谎称出外受了风寒,需要调养,终日在房内独处。

元宵夜,几个跟随的书童仆役极力怂恿,林承昊只得跟他们一起去看绵延数里的灯会。

满街的华灯,流光溢彩。街上的少女,花枝招展,笑语盈盈,却只让林承昊更加思念那谷中的少女。他想在这满月之夕,少女独居幽谷,会不会感觉寂寞呢?又想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倒也没有过年这等俗节吧?

正沉醉回忆,只听有人喊:“灯掉了,可惜了”,定睛一看,一盏灯从一座茶楼坠落,林承昊迅疾跃起,接住了那盏灯,才发现这盏灯虽不大,却精巧异常,通身用五彩琉璃制成莲花状,灯架是象牙制成的,刻有名人书画,灯还会自动旋转,转动间,华光四射。

这时楼上掌声四起,其中一男子向林承昊抱拳道:“多谢公子,公子可否上来共饮一杯?”

林承昊谢过说有事不能饮酒,命书童将灯送了上去,转身要走,听那男子说;“逸兰姑娘,这莲花灯失而复得,看来你我真是有缘,姑娘就赏脸收下这礼物吧。”

林承昊刚要迈步,听得楼上有女子朗声说:“拾灯的公子请留步,多谢公子出手挽回我失手之错,请受逸兰一拜。”

那说话的女子立于茶楼栏杆旁,身姿婀娜,面貌清秀,气度清雅不凡,林承昊向她抱拳回礼,“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姑娘多礼了,”说完转身就走。

“大少爷,你怎么就走呢?逸兰姑娘请你,你居然不赏脸去,大少爷,我可真服了你了。”书童追上林承昊半是遗憾,半是兴奋的说。

“我为什么就要赏脸,她有什么了不得的?”

“少爷,原来你还不知道呢.”书童兴奋异常,见林承昊摇头,“她就是现在京城里最红最有名的歌妓——怡香院的逸兰姑娘,多少人千金求见一面呀。你看她是不是很美,象天仙一般。”

“是很美,天仙吗,不能算吧。”

“人人说他天上少有,地上无双,她呀,不仅漂亮,还有才,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歌舞更是一绝,所以才到了这里两个月,就红得发紫了。”

“你小子,我去了这一个月,你到底干什么了,知道了这么多”

“我一个小奴才,能干什么呀,都是我听跟二少爷、三少爷的那帮奴才们说的,看看人家,跟着主子,能长多少见识。你呢,只知道自己出去玩。”

“这小子,敢跟我这么说。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江湖上行走行走,那才真长见识。”

元宵节一过,林承昊就领命来到藏书楼上,在三楼的书房里读书思过。这是林承昊意料之中的,因为这种惩罚对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早已泰然处之。

到林承昊父亲这一辈,林家四代出了十位三品以上的高官,家世极为显赫,世人都说林家如此高官辈出,原因在于家教极为严格,男子从小就必须刻苦读书,以使日后成为饱学之士,顺利走上科举入仕之路,而不靠荫封。林承昊的弟弟们自小就在家师的严厉教导下恭读圣贤之书,对父亲更是都敬畏至极,在父亲面前唯唯诺诺,不敢有丝毫冒犯与懈怠,只有林承昊敢不听父亲老师的话,做出种种不肖之事,因此受到的责罚打骂最多。林承昊自小就不喜欢与贵族公子交往,更厌恶那些高官重臣,与他们坐谈片刻便觉得索然无味,只觉得父母要他所交的人,的书、所说的话、所做的事都索然无味。平日在家里,不读孔孟朱子的圣贤之书,偏好老庄佛家之学和诗词歌曲,读史书,只喜欢《左传》、《史记》、《汉书》之类,认为《三国志》之后的史书都是朝廷修的书,没有英雄气与真性情,只要奴才气与假道学。一有空,就跑到市井繁华之处,搜罗小说传奇等荒诞不经之书,混迹于说书卖艺和尚道士之人中,甚至与商贩艺人乞丐之流称兄道弟。十二岁时,一个自称为当世孔子的怪人在京城开坛讲学,称愚夫拙妇与圣人并无差别,人人可以为圣人。林承昊听了他的话,只觉得如醍醐灌顶,浑身畅快无比,立刻拜那人为师,要不是家人及时赶来拦阻,差点就跟随那怪人四处云游讲学去了。虽然因此挨了重罚,想法行为在家人看来却更加怪诞起来,更加不喜欢读圣贤书了。打骂无用,母亲就想其它法子惩罚,后来每次犯了家规,母亲就会罚他在藏书楼静处,直至将所应背的书背会,将应写的文章交出才准获自由。林承昊为了早日获得自由,只有奋力读书写文章,他天资过人,往往在母亲规定的时间里完成所有的功课,之后又去做荒诞之事,再受罚。多次反复,十五岁竟将所有该读的书都读过了,也能写八股文章了。十七岁乡试时,竟中了举人,亲友道贺时,他竟说这是自己胡诌乱写得来的功名,从此以后就要套个举人功名的枷锁在身上,没什么可喜可贺的。一语既出,四座皆惊,又招来了一顿训斥与责罚,从那以后很少胡言乱语,行动也收敛了不少,心里却更加狂野起来。

林家的男子向来文武兼备,自小除了要读圣贤之书,精通琴棋书画,还要兼习武术。林承昊三岁就开始习武,五岁就开始拜师修习内功与剑法。因他小时读传奇听故事,对英雄出没的江湖十分向往,一心想成为一位武功高强横行四海的侠客,学起武术来,十分用心乃至近乎痴迷,混迹于市井,多半也是想找到不露真面目的武林高手。到了十岁,便觉得家中请的武师都是些平庸之辈,跟着学习已经没有什么长进了,更加向往江湖,渴望在江湖中与绝顶高手交锋切磋。策划了一次出走,未出城门就被抓了回来。父亲听他陈述了理由后,却没有打他,说,你若能在三招内打败我,就可以去浪迹天涯,第一招林承昊胜了,不想第二招没出手就被父亲轻轻扫在了地上。之后父亲什么也没说,给他一本没有名目的书,让他照此练习。林承昊至此才明白父亲也是位高手,斗胆问父亲出自何门派,父亲冷冷说:“关心门派,只会将自己束缚,用心练习吧。”林承昊照书练习数月,渐渐悟出了其中的精妙高深,因此对父亲增了敬佩。父亲却再也没有过问过他习武之事。

一年后,林承昊自认完全领悟了书中奥妙,便觉得没有什么了,更向往江湖了。十四岁时,林森做朝廷钦差,巡视边防,林承昊闻听,高兴极了,再三恳求父亲准他随行,居然获准,跟着父亲在外两年,游历了不少名山大川,也在游历中,结识了一位琴师和一位书生。

琴师与林承昊结识于辽东的高山密林间,当时林承昊正与父亲的手下追猎一群梅花鹿,人马杂沓高呼乱喊之间,林承昊突然听得远处隐隐似有琴音传来,琴音哀伤低缓,如一个气息微弱的人在死前哀哀哭泣,四下里看去,只见林深草密,不见有人,那琴音仿佛自天际传来,又自地下涌出,很低很远,却并不微弱,令人想跟随哀叹。林承昊看着已经被围的梅花鹿群,再不忍心,下令手下放了鹿群,鹿群急奔而去,林中渐渐恢复沈寂,林中又传来了琴音,这回,琴音平静安闲,似乎带着嘉许的微微笑意。

林承昊命手下肃静,静听良久,才听出琴音的来向,在密林中走了有近一里,终于在一处断崖前看到了一位五十上下的琴师,此时琴师已住了琴,双眼微闭坐在一块大石之上,身后的千年苍松铁骨铮铮,此情此景令林承昊想起了那首唐诗《弹琴》:“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谈”。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悲凉,命令左右退后肃静等候,自己上前恭敬地问:“晚生愚笨,感谢先生指点,使我不犯杀生之错。”

琴师微微一笑,“公子聪慧过人,又心地仁慈,应该在下感谢公子的仁心才对。看来公子通晓音律?”

“我五岁就开始拜师学琴,粗通音律。”

“公子能够手下留情,在下就为公子弹奏一曲,以示感谢。”琴师整理衣冠,恭肃神情,弹奏起来,琴音响起,群山肃立,充溢天地之间的只有一股激昂雄健之气,林承昊胸中热血澎湃,一曲终了,才发现自己已是热泪满颊。

“公子,这一曲是否弹出公子的心声”

“一曲写尽晚辈胸臆,但请教先生此曲何名?”

“随手演化,并无曲名。”

“可否起名《长风引》,因此曲让晚辈想起李白的《关山月》中的“长风几万里”,也使晚辈恨不能马上插上双翅,对自由飞翔更加心驰神往。”

琴师点头,微微一笑。

“先生,晚辈有一事要您指点,晚辈刚才听先生弹奏,有两处似乎可以稍做改动。”

“请公子弹奏。”

林承昊一曲既终,琴师片刻后才轻击手掌,“公子天资过人,且神思清朗,意念不俗,故不仅能听出弦外之音,更能听出细微瑕疵之音,可造可就。好,我现在再为你弹奏几曲-。”

琴师连奏五曲,林承昊从未听到如此激昂刚健又清逸脱俗的琴曲,禁不住随琴音而挥剑起舞,随琴音仿佛在长河雄峰间飘荡,与沙鸥野鹤飞翔。最后,琴师虽收手不弹,林承昊仍觉得余音如缕,四浮不绝,仍在忘情舞剑,良久才收剑肃立。

“公子,如果你忘不了这几只琴曲,那就在有闲时操习一二。”琴师说完,起身挟琴,转眼间就消失于松涛之间,那几首琴曲却久久萦绕于林承昊耳畔心头。每至夜深人静时,林承昊想起琴曲,就情不自禁地舞起剑来,不经意间就演化出许多新的招式,后来他明白那位琴师也是一位江湖中的绝顶高手。

半年后,林承昊随父亲巡视到东南海疆,在海边听惊涛拍岸,看海鸟翻飞,想如果那琴师观此景听此声,或许又会演化出一首激昂清越的乐曲,遐想间耳畔又回旋起琴音,不禁在浪花礁石间又舞起剑来,舞到最后,只觉自己已变成了一只海鸟在随意翻飞。最后飘然滑落,单腿独立,收式盘坐在沙滩上闭眼凝神。睁开眼时发现身边的沙滩,竟都是巨大的字,在仔细看,竟都是一个“云”字,有篆,隶、楷、行、草各体,且每一字都各不同,但都潇洒飘逸,且遒劲刚健,林承昊见过多位名人法帖,他觉得这些字可以与王羲之、颜真卿相比了。字非常大,似乎只有用扫帚那么大的笔才能写成,可是看周围并没有人的脚印。

林承昊极目四望,在远处的礁石上,有一个人岿然独立,似在极目远眺。虽只能看到那人的背影,林承昊却认定他气宇不凡,也断定这些字是他写的。

那人站立良久,突然回转身来,挥动双臂,沙上的字迹立刻如同被狂风卷走一般,消失得了无痕迹。

“这么好的字,我正在看,为什么就抹去了?太不够朋友了吧”正在揣摩欣赏的林承昊大喊起来,奇怪自己却没有一点感觉,身旁的字迹却顷刻间消失。

“这也算好字,公子见的好字未免太少了吧?”那人并不回头,声音却传了过来。

“所以我才想多看些好字!你这样做如果不是太过谦虚,就是太吝啬小气了吧?”风浪四起,风声与涛声会合在一起,淹没了其它一切的声音,林承昊不得不向他大喊。

“那怎么才算大方呢?”那人仍然不回头,声音并未提高,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林承昊耳中。

“那就请先生让在下多见些好字吧!”

那人仍未回头,也不做答。只向后一挥袖,一个个字就象被抛洒出去一般落在了在他与林承昊之间的沙滩上,林承昊来不及细看每一个字,那人一收袖,字已写完,林承昊细看原来是“有情风,万里卷潮来,无情送潮归。”十三个大字。

十三个大字字字如石刀镂刻一般遒劲深厚,但又如水墨晕染过一般有烟霞飘渺之姿,令人观之有风起云涌的澎湃之感。林承昊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字可以兼具雕刻力感与绘画美感。他一个个看过去,不住赞叹。都看过后,不禁闭眼深深长叹。对着那人的背影恭敬鞠躬道:“多谢您赏赐,能见如此的好字,真的是三生有幸。”

接着林承昊又拜向那人:“多谢先生,使不才领略造字之妙与书法之精深博奥,而决心认真研习书法。”

听了林承昊这最后一句话,一直静默的那人朗声一笑,说:“此话怎讲?”

“我观先生的字,每一字尽写其意,象这个风字,就真有长风迎面而来的感觉,卷字有强力翻转之感,潮字有浪涛汹涌之感,总之,即使不识字之人,看了先生的字也会领略诗句的意境。我看了您的字之后,就觉得上古造字的仓颉一定是一位诗人也是一位画家,所以造出了这么精妙绝美的文字。”

那人听了,大笑着转向了林承昊,果然是气宇不凡,相貌清俊绝世,举止既有道家仙风,也有儒者气度。穿著虽简朴,却自有一种高贵超逸的品格。林承昊原以为他至少也有五十岁,而看他年纪也不过三十几岁,对他更加钦佩。

“公子对在下拙字实在是过奖了。但公子对汉字与仓颉的赞誉倒是甚得我心。”

“先生不必过谦。如果先生觉得在下还不算太俗,可否再为在下解一疑惑?”

“公子有什么疑惑,不妨讲来。”

“请问先生,您的字是用什么笔写成的?”

书生微微一笑,从身旁的礁石上随手拣起一片贝壳“刚才的字就是用这个作笔的。”

林承昊想起了家中收藏的各种珍奇贵重的文房四宝,没想到眼前的这位书家的笔墨竟然是随手拣来的对象。“先生真乃书之大家,已不受笔墨之类的器物的约束。”

“书法之要,不在于器,而在于气,不在于古,而在于骨。骨气二字,是书家之本。讲究笔墨,拘泥成法,终究只得小气与老气。”说话间,书生已站在了林承昊面前。

林承昊就要再次参拜,被书生制止。“公子不要拘礼,我也是许久不曾见到这样的不俗的少年了。”他微微一笑:“我也有一疑惑,希望公子解答。曾经有人看了我写的字痛哭一场后,烧了文房四宝,发誓只是写字不再研习书法。为何公子反而决心要精研书法呢?”

“因为我相信自己也可以和先生一样写出文字的精奥美丽,当然不一定要和先生风格一样,而要另辟蹊径。”

书生听了点头微笑,甚为赞许,“公子可否写几个字。”

林承昊未带笔,迟疑一下,抽出宝剑对书生说:“献丑了。”就在沙滩上写下了“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一行字,这是他第一次不用笔墨书写,很不习惯,觉得没有平日里写得好,有几个字都写没有写端正。对照书生的一行大字,真是班门弄斧。

没想到书生微笑着点头,“公子书法,自有清朗潇洒之气,是可造就之才。只是公子年纪尚幼,骨力尚不足。公子,你是富贵人家之子吧?”

“可以算吧。先生莫非从字迹中看了出来。”

“是的,公子的字迹隐约有富贵气,但公子的字迹更多的是隐逸潇洒之气,看来——”书生欲言又止。

“看来什么呢?先生您但说无妨。”

书生微笑,“看来公子并不钟意富贵功名,倒是对江湖生涯十分向往。”

“先生真乃神人。”

书生微笑,“江湖生涯也许并没有公子想得那么波澜起伏雄阔潇洒。不过,富贵穷通,冥冥中自有定数。公子,可否借宝剑一用?”

书生接过剑去,凝神静默片刻,徐徐挥舞起来,虽挥舞得极慢,却并不给人滞缓之感,反而如大江之水在河床缓缓流过,虽平静无波,却势不可阻挡。林承昊突然悟出了他所说的气,浩浩荡荡,绵延不绝。林承昊凝神细看,又悟出书生原来是用剑在空中书写横竖等笔画,他目不转睛,跟随剑锋所指,也舞动起来。

书生收剑时,林承昊也缓缓聚气于丹田,只觉得清新之气充溢周身,舒畅无比。

书生将剑还给林承昊,望着西下的夕阳和已经开始涌动的海潮,说:“天色已晚,小生要告辞了。”转身离去,挺拔潇洒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水天一色中。

林承昊本想问他姓名、门派,不想他就如此离去。暗想看来绝世高手都是这样,不愿轻易与人交往。

他仔细看书生写在沙滩上的一行字,越看越觉得精妙不可言,不禁看痴了。暮霭四降,潮汐逐渐汹涌澎湃起来,林承昊仍浑然不觉,直至一股巨浪袭来,将他的衣衫全部打湿,将字迹冲刷得干干净净,林承昊这才怅然离去。

此后林承昊常练习书生所授剑法,渐渐觉悟剑法竟是书法,一招一式都是依据笔锋走势,依照着练习书法,果然比以前多了骨力与气韵。练习了一年后,林承昊不但剑法大长,书法也令周围人刮目相看。但此后就象进入狭谷之中,难有大的长进。林承昊看着自己的写的字,想沙滩上书生的字,每每沮丧。就想如果再遇到书生一定要向他讨教,但江湖之大,书生又未留下任何线索,从哪里能找到呢?也只有做罢。

一个多月前,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林承昊与几个朋友,到城郊骑马狩猎。自从与琴师相遇后,林种阳就不再猎杀动物,只不过借打猎之名,肆意游乐一番而已。

到了猎场其余众人放开鹰犬,追逐几只狐狸。林承昊既不愿加入其中,也不想只在一旁呆看,就干脆纵马在雪中飞奔,不知不觉四周已无人声,只有白茫茫的雪原,就在林承昊回马准备离去之时,忽见雪原中似乎有什么异样的痕迹,仔细再看,居然是几十个大大的“云”字,林承昊看到那些字,心中狂喜至极。四望,远处的山脚下,果然有一破庙。这时一阵大风旋过,再看地上的字迹,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林承昊见此更断定书生就在这附近。他扬鞭向破庙急驰而去。

破庙里却静无人声,林承昊走进去,只见庙里灰尘密布,塑像残破,十分破落寂静,没有任何人的痕迹。林承昊正要失望离去时,却见在一个散落在地上塑像的手臂上有几滴血,仔细看,是新鲜的血。莫非这里刚刚有血战。

这时听到有人轻声说“这里不可久留,你赶快离去。”

是那书生的声音。林承昊大喜过望,顺声音翻过已经坍塌的一堵墙,果然见书生坐在墙边的一块石头上。仍然是那么洒脱稳健,但右臂上有血渗出。

林承昊没想到二人竟然是在这种情形下重逢,又喜又悲,“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书生向他点头微笑:“刚才有几个人与我交锋。”

“那他们人呢?”

书生指坍塌的墙,“这墙角有一枯井,他们就在井里。”书生接着指指自己的右臂“我本无意杀他们,谁知他们却一定要杀我。他们的同伙很快就会来的,你赶快走吧,免得无辜卷入纷争。”

“不,先生,我要和您在一起,您受了伤。”

不待林承昊话说完,书生忽然用眼神制止了他,目光专注,似乎在仔细听什么。

林承昊却什么也没有听到。

“他们就在五里之外,很快就会来了,而且有数十人之多,公子,你赶快走吧。”

“那先生我们一起和他们较量吧。”

“他们今天追不到我誓不罢休,我中了巨毒,功力大减,胜不了他们的。公子,你更不必惹火烧身,快走。”

“可是先生这样,我怎么能够放心离去。”

“你我萍水相逢,根本不必如此。”

“不,先生于我有授艺之恩,晚生一直想报答而无门,今天先生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

“那些人已在两里之外,公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书生面现焦急之色,但林承昊仍然坚持,书生略一思索,对林承昊说:“既然公子如此重义气,小生就想托付公子一件事。”

“愿意为先生效劳。”

“只是恐怕会给公子带来危险。”书生犹豫起来。

“先生快讲。”

“好。”书生从身上拿出一块白绢里面包着一碧一白两块玉佩,还有一把宝剑,交给林承昊“公子带这几样东西到终南山南麓的一个白石山庄。到那里以后,你亮出宝剑,一位八十岁的白发老人就会出来迎接你,他如果问你“能饮一杯无?”,你就说:“多谢。”然后就可以将白绢与玉佩交给他。否则,就赶快离开那里,回家。任何人向你索要玉佩白绢,都不能给。此事也不要向任何人讲。明年夏初,我在万杏坡等你。”

林承昊将东西放在贴身处,对书生一抱拳,说:“多谢先生信任,先生放心,晚生定不辱使命。我们后会有期。”

“公子要多加小心,不要暴露自己的行迹。如果有人来夺玉佩与白绢,公子如果不能取胜,就可以将东西交给他们,切不可义气用事,伤及性命。”书生说着站起来,送林承昊走出庙门。林承昊跳上马后,书生挥袖,立刻飞雪四扬,庙前的人马踪迹立刻消失不见。

林承昊飞马急奔。五天后来到了白石山庄,但山庄却空无一人。林承昊感觉不妙,赶快离开。回程中在即将到风雪关的时候,夜宿客栈,马被偷了,林承昊警惕起来。在客栈外遇到了一个快要冻死的乞丐,林承昊就用银子买了他的衣服,装扮成了乞丐,一路走到悦来客栈,想过了关后,就买匹马回家。谁知在离开客栈后,就有了那些遭遇。

书生、老者、紫衣女子、蒙面九人到底是些什么人?是哪个门派的?

林承昊从身上拿出了玉佩和白绢,方形白玉,玉色晶莹温润,是上等玉石,但玉上无任何纹饰。那块白绢已经有些发旧。林承昊看着这两样东西良久,实在看不出有何神奇之处?为什么这两样普通的东西那么多人要争夺呢?而自己险些为此丢了性命?看来江湖险恶果然不是虚言,而自己那么做究竟值不值得呢?

但如果不是那样,也许永远都不可能遇到那个仙子般的少女。这样一想,林承昊又庆幸起来。

那少女到底是谁呢?是不是也有门派的?她为什么一个人呆在谷中呢?她到底是人呢,还是神仙呢?

今生今世自己还能见到她吗?

这些问题象一个个乱结缠绕在林承昊的心头,让他烦乱惆怅,却百思不得其解。

同类推荐
  • 九劫逍遥散神

    九劫逍遥散神

    杨风穿越来到了一片修仙的世界,经历了常人无法忍受了各种磨难。逆脉之体不能修仙?不是问题。我是私生子?不是重点。各种暧昧?我只游走万花丛,片叶不沾身。新婚之夜妻子暗杀自己?轻笑而过。通天地,度九劫,誓做逍遥散神!
  • 奉道成灵

    奉道成灵

    何为奉道?道可道,非常道故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故冥冥之中万物奉天为道道无灵而万物皆有灵
  • 地球灵主修仙记

    地球灵主修仙记

    我将以“地球灵主”的身份,带领地球界面,灵气复苏,重返灵界!
  • 金果仙路

    金果仙路

    活了两世的于果有一句粗话一定要说!!!投胎时碰上仙人大闹地府就算了,收白练时别把我收走啊啊啊······这是一个被迫投胎修真世界后青(die)云(die)直(zhuang)上(zhuang)的故事。 无CP、女强、成长文。
  • 白王传说

    白王传说

    自一百三十年前魔族之乱以后,各地隐世家族纷纷出世,又数十年后,藏剑,云山,神苍,血傀,唐门,逍遥阁以及当年一战从魔族分支出来的寒芒刀宗改名为寒刀,和南岭十万深山中的妖兽一族崭露头角,群雄并立于江湖之中。
热门推荐
  • 洪荒之荧惑星神

    洪荒之荧惑星神

    洪荒流小说。荧惑星,中国神话中的捣乱小能手,类似北欧神话的恶作剧之神,洛基。也就是一根搅屎棍。上可折腾千古一帝秦始皇,下能折腾普通人的情绪、疾病。本书别名《洪荒之最强搅屎棍》,不过这名字太恶俗,有辱斯文,有辱斯文。*^_^*………………………………提前预警。1.道祖鸿钧有三次紫霄宫讲道,其实是道祖鸿钧主持的三次仙神会议。2.道祖鸿钧不是仙神的师父,而是洪荒仙神联盟的首领。3.道祖鸿钧其实不是混元大罗金仙,只是天道圣人。反过来,女娲、三清、西方二圣不是天道圣人,而是货真价实的混元大罗金仙。4.大罗金仙其实都是穿越者,洪荒的第一批穿越者。5.女娲伏羲只是兄妹,没有伦。
  • 修得月沐

    修得月沐

    她误入他的人生,原本对爱情已经没有期待,却被他宠得无法无天。她是他的阳光,在肮脏到腐烂的金钱世界,她拉他重新拾起对生活的善意。
  • 最强躯体

    最强躯体

    26神明中最无优势的Z,是圣主最为忌惮的
  • 听闻夏天樱冉的记忆

    听闻夏天樱冉的记忆

    梦境?现实?我真的分不清楚,我依赖梦里的不真实,又喜欢着现实中的每一次真实触碰,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抉择!今年的夏季很奇妙,让人想停留在这个季节,好好的观赏一番,再离开。顾千夜,你等等我好吗?我真的喜欢你!随着漫长的车笛声,沐樱冉躺在血泊里浅笑着,顾千夜我要走了,好好照顾自己。顾千夜惶恐的转身,映入眼帘的,不是她,是她……
  • 黑暗中的笑声

    黑暗中的笑声

    《黑暗中的笑声》是小说大师纳博科夫戏仿通俗剧的黑色寓言,一九三二年在柏林写成,书名为《暗箱》,在巴黎和柏林两地出版;一九三六年由韦·洛伊译为英文,以原名在伦敦出版;一九三八年由纳博科夫本人作大幅度修改并重译后在纽约出版,更名《黑暗中的笑声》。小说仿效二三十年代电影中盛行的那种廉价三角恋爱故事,一开始就以电影为题,引出主要人物之间的关系。男主角欧比纳斯想用动画片这种新技巧让古代大师的画作“活动起来”,提议与讽刺画家雷克斯合作。欧比纳斯对影院引座员玛戈一见钟情,“着了魔似的爱看电影”的玛戈一心梦想当影星,当她确信他属于能为她“登上舞台和银幕提供条件”的阶层后,便决定与他来往。欧比纳斯为招待明星而举办的宴会,却为玛戈与昔日情人雷克斯重逢创造了机会,由此构成三角关系,直到小说以悲剧结束。
  • 全境守护者

    全境守护者

    厉舟本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却在机缘巧合之下穿越到修真大陆之上。在这里厉舟体会到了前世不曾感受过得家庭温暖,然而修真大陆变幻莫测,唯有提升修为才是正途,在父母皆因《涅槃经》身死后,厉舟誓要查明真相为父母报仇,然而在追查过程中,围绕着厉舟身边发生了一系列的怪异之事,而这一切都隐隐与《涅槃经》有所联系。
  • 新红楼梦评论

    新红楼梦评论

    是关于新《红楼梦》电视剧的评论性文章。通过指出新《红楼梦》的不当之处,来对原著作个重新的解读。文中会着重分析一些新《红楼梦》对原著的增删改变的不当之处。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夜有灵

    夜有灵

    回国,莫名其妙的被告知自己不是亲生的,从女儿变儿媳!而自己的死对头霸道腹黑又傲娇的哥哥居然是儿时的青梅竹马!出国一趟回来啥都变了……身为一名检察官,她时刻警告自己:“管它什么过去,管它什么未来,姐姐要活在当下,姐可是古希腊主管人界的集智慧与美貌于一身的公平女神阿斯特蕾娅!”她和他同在一个屋檐下,共同携手查清一个又一个冤假错案,共同演绎了一场天使与恶魔的绝美之恋......
  • 凰医帝临七神

    凰医帝临七神

    (原名《焚尽七神:狂傲女帝》)前世,她贵为巅峰女帝,一夕之间局势逆转,沦为废材之质。魂灵双修,医毒无双,血脉觉醒,一御万兽。天现异象,凰命之女,自此归来,天下乱之。这一次,所有欺她辱她之人必杀之!他自上界而来,怀有目的,却因她动摇内心深处坚定的道义。“你曾说,你向仰我,你想像我一样,步入光明,是我对不起你,又让你重新回到黑暗。”“你都不在了,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像向仰你?!”爱与不爱,从来都是我们自己的事,与他人无关。带走了所有的光明与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