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书库？！
科尔沃怔住了。
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是蕾蒂在解释拜伦威斯笔记的来历时提到；第二次则是在曼彻斯特的教学里，进一步获知大书库是一个类似于历史博物馆的设施，教会在那里面储存了大量最能代表当前人类文明的藏品。
包括但不限于魔法书籍、科技产品、文学艺术作品、按比例缩小的建筑模型等等，按照教会的说法，这是为了避免历史再次出现像“遗落时代”那样的断层。
这个大书库，跟姬莉叶所说的大书库，是同一个吗？
“你是说，在‘房间’里，有一片叫做大书库的建筑？”科尔沃把姬莉叶的回答重复了一遍。
“是的。”姬莉叶坚定地点点头。
“在那里面有什么？”
“很多书，几乎都与魔法有关。除了书以外，那里面游荡着许多已经失去了理智的看管者，大多数时候他们无法感知到我的存在，但如果我在那里停留超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尝试攻击我。”
姬莉叶说起这些时语气很平静，科尔沃的直觉告诉他这不符合姬莉叶一贯跳脱的性格----所以，连她自己其实也已经意识到，这个所谓的“大书库”所牵扯的秘密有多重大。
“那些看管者，现在还在那里吗？”
科尔沃继续问道，其实他的潜台词是，你现在还能回到那个大书库吗？
他不想把自己的目的暴露得太明显，且不说那样可能会让姬莉叶产生反感，即使是对他自己来说，这样一个听起来就很危险的地方，他也不希望姬莉叶去过多接触。
但作为一个重要线索，保留一条通道还是很有必要的。
“他们一直都在那里，像游魂一样，看守着那些黑暗、古老的知识。我曾经尝试与他们交流，也尝试过彻底消灭他们中的一些人，但都没有成功。”
“在大书库里，只有我出现的时候，时间才存在，而我一旦离开，那里的一切都会归零。”
非常准确的描述，科尔沃心里想着，着可不就是观察者效应吗。
不仅仅是大书库，其实拜伦威斯梦境也遵循着同样的定律，在科尔沃利用自己特殊的“位格”驱逐了这个房间的主人之前，每一次科尔沃重新入梦，都要重复一遍同样的恐惧和痛苦。
但从姬莉叶特指的“大书库”来看，并不是所有的“房间”都具有同样的特性。
“这与我们现在所处的房间一样。”科尔沃提醒道，他不确定在自己遇到姬莉叶之前，她是不是已经发现了这个共同点。
“是的，我在第一次遇见你时，以为房间的主人被驱逐会给这个房间带来改变，事实证明这行不通。他们虽然已经离开了房间，但留下的规则并未改变。”
完全一样，科尔沃尝试过去改变这个房间的某些构造，但没有成功。
“所以，你也曾经尝试过去改变那个所谓的大书库的规则？”
不用姬莉叶自己开口，科尔沃也能够猜到她一定是接触到了大书库的主人，并且从那里得到了这个名字。
“我试着用魔法消灭他，或者放逐他，但我的力量在他面前不值一提，甚至我只要稍稍接近，就无法抵抗那种深沉而又令人憎恶的恐惧。”姬莉叶的肩膀有些微微发抖，仅仅是回忆起那里的场景，就让她难以自制。
科尔沃看出了姬莉叶的恐惧，有些于心不忍，他考虑着要不要暂时停止提问。
现在最关键的信息基本已经明朗，只剩下一些细节，可以留到以后信任进一步加强时再询问。
但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必须先得到回答。
“你第一次进入大书库，是怎么做到的？”
姬莉叶猛然停顿了下来，似乎是被这个问题瞬间夺走了全部精神。
那是她最痛苦的回忆，虽然当时年级还小，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像被吸血鬼抽干了一样失去生命，还是成为了她心里最深的阴影。
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姬莉叶回答道：“一个通道。偶然间打开的通道，其他的部分，我现在不想说。”
科尔沃理解地点了点头，绕过了这个话题。
“之后你再次进入‘房间’，没有再经过这些‘通道’对吧？”
“也不是，最开始的通道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不超过半年。但之后我学会了打开通道的方法。”
这样的话，之后也许可以让姬莉叶把握带到其他的房间中去，这对于加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有很大作用。
但这个要求不需要现在就提出来，姬莉叶现在的痛苦是显而易见的，科尔沃不想再继续伤害她。
“好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非常不擅于安慰别人，尤其是安慰一个自己并不完全了解的女孩。
姬莉叶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她看了看科尔沃，似乎从他脸上发现了什么，有似乎毫不在意。
她再一次看向了远处的夕阳。
“我给你带了礼物。”
科尔沃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白晶石项链，其实他并不知道这个项链是否在房间中真实存在，这也是他上次见面没有主动拿出来的原因。
从现在他所拥有的残缺不全的拜伦威斯笔记看来，被带入“房间”的，只是进入者对于现实物品的残存印象，或者说意识。
原主阿尔巴尼在尝试了“永恒梦魇”的咒语后，对笔记的阅读就结束了，所以导致笔记之后的内容全部都是空白。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从‘房间’里把它带走，但是我确实给你做了一条这样的项链，我是从霍克特力的珠宝市场买来的原石…..”
姬莉叶认真地听着科尔沃的介绍，她确实是有些惊喜的，但这样的惊喜在短时间内还不足以冲刷掉刚刚的回忆所带给她的痛苦。
不过，等她从房间中返回，很快就会变得像第一次遇见科尔沃时那样雀跃了，毕竟这是她所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来自除了父母之外的人的礼物。
童年时期频繁旅行，让她几乎没有会互赠礼物的朋友，而之后长期隐藏身份的独居，更让她和父亲不敢轻易与别人建立过于亲密的关系。
邻居之间偶尔相互拜访倒是常见，但那是不一样的。。
“谢谢你，科尔沃。”姬莉叶真诚地说道，“哪怕只能在房间里欣赏，也足够好了。”
科尔沃看到姬莉叶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笑容，也松了一口气。
他很想像影视剧里一样，摸摸女主角的头，安慰几句，但实在是越想越觉得别扭，最终只是平静地把项链交给姬莉叶。
“下次见面，我们可以聊一聊其他房间的事情。”科尔沃笑着说道。
姬莉叶肯定地点了点头，她的身影逐渐被金色的法阵所覆盖。
就在彻底消失之前，她突然转向科尔沃，大声地喊道：
“谢谢你，阿尔萨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