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正厅之中，老祖母轻声吟出此诗，满意地看着换了一身新衣裳、正在行礼的我。
“阿南十三岁了，懂事了。”老祖母和蔼地笑着。
“妹妹生辰快乐。”哥哥随手递过来一个小巧精致的瓷器，用蓝笔画着梅花。
“谢谢哥哥。”我欣喜地接过，轻轻地抚摸着那鲜艳的梅花。
“这是一些银子，拿去买些零嘴吧。”爹爹递给我一个荷包，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大小姐生辰快乐。”一个普普通通的手链递到了我的面前，我抬头一看，是小青。
上个星期，小青呕吐多日，请来大夫一看，发觉怀孕已一月有余。
老祖母和爹爹自然欣喜，许诺待小青生下孩子后正式将她抬入顾府，若生下儿子，直接抬为二房；若生下女儿，则为姨娘，也就是最没有地位的妾。
小青即使在老祖母跟前侍候着，但身家未免太过低下，没有福分能做当今太傅大人的正妻，做个妾都是抬举。况且，爹爹也并没有把她扶正的想法。
“谢谢小青姐姐。”知道小青被赐为妾室的真正目的后，我不由得有些同情她，对她的偏见也少了几分。
吃面吧。”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端了上来，放在我的面前。
我拿起银箸，想着李嬷嬷的教导，有礼优雅地吃着碗里的面。
“阿南长大了。”老祖母和爹爹满意地笑了笑。
吃完面后，浅殇快步跟了上来，见我并没有朝着闺房的方向走，连忙劝道：“大小姐，今儿个天热，还是快些回房歇着吧……啊！”
一声轻呼将我的思绪拉回。
回头一看，哥哥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我们两个的身后，偷偷地扯了她的头发。
“怎么，有事么？”哥哥见诡计败露，立刻冷下脸道。“奴婢……奴婢……”浅殇结巴着，有些难为情。
“哥哥。”我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将浅殇护在身后。
“好了，你们几个好好地玩吧，走了。”
“大小姐。”浅忆悄无声息地走来，看了浅殇一眼道：“老夫人说，大小姐有时间的话多去厨房看一看，学一学厨艺。”
“浅殇姐姐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呢？”
“不记得了，爹娘还在时，每次生辰都会给我煮个鸡蛋吃，爹娘去后，嫂嫂就把我们卖了，然后就再也没有过过生辰，也早忘记了。”浅殇无奈地笑笑。
“那我去给姐姐煮个鸡蛋，就当是和我一起过生辰了。”灵光一闪，我连忙朝着厨房奔去。
“大小姐等一等！使不得的，奴婢只是个奴才，大小姐不必如此费心。”浅殇连忙追上来想要拉我。
“祖母不是说让我练一练厨艺吗，就当是帮我个忙了。”我拉着浅殇的袖子晃啊晃的，好不容易把她拖去了厨房。
“给大小姐请安。”厨房里只有厨娘李氏在，看到我连忙行礼。
“李姑姑，我想煮两个鸡蛋。”
“老奴来吧，大小姐金枝玉体的，若是被火烫伤了可了不得。”李氏从橱柜里摸出两个鸡蛋。
“可是老祖母让我过来练习厨艺。”我睁大眼睛看着李氏。
“这……”李氏犹豫片刻，终是将鸡蛋递给我，“那大小姐可要小心着些。”
不一会儿，锅里咕嘟嘟地冒起了泡，鸡蛋滚来滚去，好不快活。
“给你们，生辰快乐！”待鸡蛋煮熟后，我小心翼翼地夹起来递给浅殇和浅忆二人。
“谢大小姐，大小姐对奴婢们真好。”两个人忙不迭地接过来，眼中似是有些水雾。
“你们在干什么？”我们吓了一跳，纷纷回过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皱着眉头的哥哥。
“煮鸡蛋啊，送给两个姐姐吃。”我昂了昂头，指指那两个鸡蛋，一脸骄傲。
“怎么，吃不饱饭？”哥哥的眼神直接略过浅忆，投向浅殇。
“……没有，谢大少爷关心。”浅殇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甚至还退了一步。
浅忆连忙福身解释道：大小姐想着今儿个算是我们姐妹俩的生辰，就煮了两个鸡蛋给奴婢们，顾府待奴婢们很好。”
“哦，这样。”哥哥点点头，取下腰间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递给浅殇，“生辰快乐。”
“大少爷不必如此，这礼物太过于贵重，奴婢受不起。”浅殇默默地退了一步。
哥哥皱了皱眉：“拿着。”
“大小姐……”浅殇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我。
“既然哥哥给你，就好生收着吧，你也是伶俐的，就当是给你的赏赐了。”我咳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看看门口，还好没有人。
“谢大少爷赏赐。”浅殇这才犹犹豫豫地接过。
“早点回去休息。”哥哥转身离开。
我回头看了看浅殇，她脸庞微红，紧咬着嘴唇，捧着玉佩的手微微颤抖。
我看向李氏：“李姑姑，刚才的事情……”
“哎唷，老奴什么都没看到。”李氏也是个聪明的，当即笑道，“这是大小姐的玉佩，是大小姐赏给浅殇姑娘的。”
“多谢李姑姑。”我满意地点点头，生怕又有人过来，连忙带着浅忆浅殇离开了。
“浅殇姐姐，这个扳指和那枚玉佩是一起的，既然哥哥把玉佩给你了，那我也把扳指给你。”我翻出老祖母给我的玉扳指，成色与那玉佩一模一样。
“大小姐，真的不用了。”浅殇连忙拒绝。
“好啦，给你了，怎么，你莫不是觉得这扳指没有那玉佩好吗？”
“奴婢……奴婢绝无此意！”浅殇有些慌了。
“那就收下。”我将扳指塞进她的手中。
浅殇看了看扳指，又看了看玉佩，眼泪掉了下来：“大小姐，你和大少爷对奴婢真好。”
“你是我的姐姐嘛，当然对你好。”我温和地笑笑。
浅殇感激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收好礼物，默默地退了出去。
“老爷，奴婢写得可好？”我走到小青住的偏房时，看到她将一幅字递给爹爹。
“嗯，进步很大。”爹爹点点头。
“奴婢没识过字，这还要多谢老爷的指教。”小青柔柔地笑着。我静静地看了一眼她还未隆起的肚子，沉默地离去。
浅忆默默地跟在我身后，刚才那些话，她自然也听到了。
“现在也有些热了呢。”我轻轻地摇着粉色折扇，听不出喜怒。
“老夫人已经让丫鬟把冰块给大小姐送了去，想必已经在房里了。”浅忆小心翼翼地回话。
“嗯。”我颔首，没有再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