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赵匡胤和赵京娘她们一行的目的地是蒲州,柳烟和柳菲就直接决定去先去蒲州守着,果然,当柳烟和柳菲到了蒲州之后,赵京娘和赵匡胤还没到呢,怎么办?直接先守着了呀。
太宗贞观元年(627年)分天下为十道,蒲州属河东道。开元八年(720年)定蒲州与陕、郑、汴、绛并称六大雄城。蒲州城外古蒲蒲津渡还有一座横跨黄河的浮桥,堪称天下第一浮桥,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蒲州城中有一座普救寺,传说早些时候,河东节度使作乱,(后)汉政权的刘知远派如今官家——(周帝)郭威去讨伐,围蒲州年余,百姓苦甚。
于是郭威召寺僧问策,僧曰:“将军发善心,城即克矣!”
郭威当即折箭为誓,翌日破城,满城百姓得救,从此更名普救寺。
虽然是有名有姓的大城,可惜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百姓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但普救寺中的香火却不曾断绝。
普救寺位于永济市蒲州镇西厢村的塬上。普救寺始建于唐武则天时期,原名西永清院,是一座佛教十方禅院。
普救寺的宝殿也不大,高不过两丈,害的佛祖只能头蹭着屋顶,不过不像大多数的寺院一般——只有一尊破烂的大殿、一尊斑驳的佛像、占地不过十亩,僧人不足两掌之数。
普救寺这里至少佛像完整、僧侣众多,再加上屋舍完整,确实是个落脚的好地方。
柳烟和柳菲在普救寺百无聊奈的苦等着,赵京娘和赵匡胤还在蒲州城外不慌不忙得赶路呢。
离了水路,又走了三四天,离蒲州还有三百余里,此刻夜里便借宿在了一个荒野乡村。赵京娘口中不语,心下踌躇:“眼看马上就要到地方了,这个榆木疙瘩怎么就如此不开窍?可是如果不直接说明,他一个直性汉子,又哪能知道女儿家一片真心?一到地方,错过机会,此事只能做罢了,那将悔之晚矣!”
左思右想,赵京娘是夜不能寐,一路上越来越是焦急。
忽然赵京娘心生一计,走着走着,推说腹痛难忍,几次三番要解手。一会儿要公子扶她上马,一会儿又要公子扶她下马。一上一下之间,还有意将身体偎依在赵匡胤身上,挽颈勾肩、耳鬓厮磨。
一股子香味儿扑鼻而来,气味很清淡、但又很明显,非常特别,这一路走来可以确定不是什么胭脂花粉的味道,就是赵京娘身体散发的女性特有的气味。
隔着衣服,赵匡胤都甚至能感觉到她滑嫩的肌肤。
赵匡胤有些尴尬,身体也不自觉的就僵直了、气息也喘粗了些。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赵京娘更是变本加厉,不是嫌冷要公子给她加衣裳,就是说热要公子帮她减被子,一时间风情无限、风光无限好。
赵匡胤在心中一遍遍重复着:“同姓不婚,恶不殖也!”
然后斜着脸或者闭着眼,尽量轻手轻脚的帮助赵京娘或是加衣裳或是减被子,尽量减少触碰到赵京娘的肌肤,减轻自己的欲念。
又是一天入夜,赵京娘难以入睡,在灯前长叹流泪。
赵匡胤明知故问道:“贤妹因何不乐?”
赵京娘深情的看着他道:“小妹有句心腹之言,说出来又怕唐突,希望恩人不要责怪我!”
赵匡胤赶紧躲开对视的眼睛道:“兄妹之间,有何嫌疑?尽管说出来!”
赵京娘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道:“小妹深闺娇女,从未出门。只因随父亲进香,落入贼人之手,锁禁清油观中,幸亏这伙贼人走了,多活了几日,得见恩人。若贼人强逼,我一定会死在他们刀斧之下。今天是恩人把我救出苦海,千里步行送我回家,又为小女子报了仇,绝其后患。此恩如重生父母,无可报答。如果恩人不嫌我丑的话,我愿意为公子铺床叠被,少尽报效之万一。不知恩人能否答应?”
赵匡胤一时间不敢答话,看着赵京娘希翼的双眼可一想到那句“同姓不婚,恶不殖也”之后,只敢干笑了两声后说道:“贤妹差矣!俺与你萍水相逢,出身相救,实出恻隐之心,并非贪图美丽之貌。况且我们同姓,不能为婚,兄妹相称,怎么可以乱来?俺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你岂可学纵欲败礼的吴孟子!休得狂言,惹人笑话。”
赵京娘羞惭满面,半晌说不出话,重又开言道:“恩人别怪,我也不是那淫污苟贱之辈,只因为我这余生是恩人所赐,除了我这个身体之外别无报答。不敢奢望与恩人婚配,若能服侍恩人一日,死也瞑目。”
赵匡胤一想,赶紧装出勃然大怒的样子说道:“赵某是顶天立地的男子,一生正直,并无邪佞。你把我看做施恩望报的小辈,假公济私的好人,是何道理?你若邪心不息,从今我撒开双手,不管闲事,怪不得我有始无终了。”
赵匡胤此刻声色俱厉,赵京娘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先深深下拜道:“今日方见恩人心事,赛过柳下惠、鲁男子。愚妹是女流之辈,坐井观天,希望恩人能宽恕!”
赵匡胤本来就是假装大怒,连忙借坡下坡道:“贤妹,非是俺虚情假意,本为义气才千里步行相送。今日若就了私情,与那些个响马有什么不同?把从前一片真心化为假意,惹天下豪杰们笑话。”
赵京娘道:“恩兄高见,遇妹今生不能补报大德,死当衔环结草。”
自此赵京娘愈加严敬赵匡胤,赵匡胤亦愈加怜悯赵京娘,还有改变的就是,这是自这一路之后便再无话可说,殊不知,赵京娘还有一计在等着他。
进了蒲州,赵京娘在马上望见故乡光景,好生伤感,赵匡胤也有些于心不忍,在赵京娘的指引下,来到了她口中的赵家庄。
有眼尖的庄客赶紧进去回报,只见一对喜极而泣的老员外夫妇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出来,待赵京娘进到家门,爹妈见了女儿才敢相信,相抱而哭。哭罢,问女儿是如何回来的。京娘将贼人锁禁清油观中,幸遇赵公子路见不平,开门救出,认为兄妹,千里步行相送,并途中连诛二寇,大略叙述了一遍。
赵员外看着一旁双眼含笑的赵匡胤,慌忙拜谢赵公子道:“若不是恩人英雄了得,我女儿必陷于贼人之手,父子不得重逢!”
赶紧让家人同京娘一起拜谢,杀猪设宴,款待公子。
赵员外设宴招待赵匡胤,酒至数巡,赵员外开口说道:“老汉有一言相告:吾家小娘的后半生皆出恩人所赐,老汉全家非常感激,无法报答。所幸小娘还没有许配人家,愿献给恩人为妻妾,望恩人不要拒绝。”
赵匡胤本来就酒喝得上头了,只记得还要维护自己大丈夫美名的执念,一听这话,一腔烈火从心头掇起,大骂道:“老匹夫!俺为义气而来,反而用这些话来污辱我。俺若贪图女色,路上也就成亲了,何必千里相送!你如此不识好歹,枉费俺一片热心。”
说罢,将桌子掀翻,转身径直走出门外。赵员外夫妇被唬得战战兢兢,赵京娘心下十分不安,急忙过去拉住赵匡胤的衣裾劝道:“恩人息怒!看在小妹之面……”
酒喝多了的赵匡胤那里肯依,都没等赵京娘说完一手甩脱了赵京娘,上马如飞而去,留下赵京娘和赵员外夫妇在原地目瞪口呆。
赵老汉是真没反应过来,开口解释道:“圣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