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局接到报案后,由秦华带队第一时间赶到了藏龙庄。
天还没亮,沉沉的暗色模糊了人的视线,使得藏龙庄条条刁钻的巷道更难行进。
靠着卫星定位,秦华等人终于找到了案发现场。报案人就坐在门外的楼梯上,看到警察来了才松了一口气,颤颤巍巍地扶着栏杆站了起来。
小宋拿出笔记本,上前例行询问。
“我、我就是出门上班,看到这门开着,门口还有血,就,就报案了……”报案的人正是住在隔壁的租客,性别男,今年二十多岁,在藏龙庄的一家饭店里打工。
小宋一边记着,一边随口问道:“起这么早上班啊?”
“是、是啊。”
小宋又问:“昨天晚上,你有听到隔壁有什么声音吗?有没有看到可疑人物?”
“没有没有,”男子连忙摇头,眼神有些闪躲,“我什么都没听到!”
“那就奇怪了。”小宋咕哝道,“隔壁都杀人了,居然没听到。”
“小宋,来。”老李揽着他走到一旁,低声说,“这个人在撒谎,我来问,你去找楼上楼下了解了解情况。”
“好。”小宋点了点头,先去了楼下。
秦华透过出租屋半掩的门往里看了看,里面血气冲天,一股腥臭味。
他命人封锁了现场,穿上鞋套,小心地走了进去。
客厅很乱,到处都是垃圾,两行血脚印从里间卧室漫延至屋中央,卧室的门口还有一滩流淌出来的血液。
老王站在卧室门口望了望,顿时紧紧捂住了嘴巴,转身朝秦华摇了摇头。
秦华皱眉走近,扫了一眼室内,招呼几人退后:“打电话给严法医,这里需要专业的人来。”
老王心有余悸地说:“这杀人凶手是个变态吧!”
刚刚匆匆瞥的那一眼,屋内两具尸体都光裸着身体,下身被砍得稀烂,四肢都被砸成了肉酱,谁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秦队!”
听到喊声,秦华转过头,见老李和小宋站在门口,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问道。
老李上前几步,神情怪异地说:“我和小宋盘问了周围的邻居,他们都说昨天晚上什么动静都没听到,一个个嘴巴闭得死紧,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难道是在包庇凶手?”老王猜测。
“这个案子难办了。”秦华凝重道。
巍峨巫山高耸入云,山间云海汹涌,平流雾如江流泄下,天地难分。
太阳还未升起,巫山之巅覆了轻雪,吴芳歇站在此处,恍若置身仙境。
冷风一吹,她的头脑清醒不少。低头一看,满手的血污还没有清洗,浓烈的气味生生污染了这一方净土。
杀了人的背德感在她冷静后越发沉重,双手抖得厉害,吴芳歇阖上沉重的眼皮,感觉到黑暗袭来。
“想死?”耳畔传来冰冷的声音,是她。
“不,”吴芳歇努力睁开眼睛,郑重地说,“我承诺过,这条命已经给了你,除非你让我死。”
她还记得自己的承诺,与恶魔做的交易,怎么能轻易取消。何况,她也不应该这么懦弱。
作为吴家的千金,就算没沾惹过杀孽,她也亲眼见过许多污秽,不过是杀两个社会渣滓,她怎么能因此寻死?
“记住你说的话,走吧。”仿佛没有人气的少女侧着脸冷冷地看着她,语气强硬。
吴芳歇还没来得及反应,少女纤细的手腕突然推了她一把,她大骇,感觉一阵狂风猛地将她刮飞了出去,直直跌落悬崖,云海雾茫茫,视线里一片苍白。
为什么,她要杀了自己吗?
下一秒,她惊愕地看见少女也纵身跳入云雾之中,对方优雅地降落,与她狼狈的姿态完全不同。
冷风习习,宙拎着吴芳歇的胳膊,加速下坠,冲击的气流破开了层层雾气,逐渐显露出下方巨大的、幽深的黑色裂谷。
巫族族地,这片废弃了千年的密谷,在此刻复苏了。
窸窣的声音响起,布满裂痕的石柱旁忽然长满了草叶,黑绿的叶片在瞬息间化为泥土,取而代之的是闪烁着红光的硕大妖艳的金灯花。
宙提着吴芳歇缓缓落下,巨大的黑色藤蔓骤然拔地而起,荆棘枝条肆意生长,在空中构建起吃人的牢笼。
地上一阵轰隆隆的声响,倒塌的石像抖落身上的碎石,一个接一个地站立起来,手中武器纷纷指向了半空中。
宙漠然地看着这一切,瞳中倒映着金灯花烟丝一般的花瓣,赤如血染。
石壁上亮起几盏油灯,碰撞的木牌哗啦啦地响着,窗纸上的人影正拿着一盏灯,灼烧铁链上的古旧巫牌。
“巫长命,亲眼看着自己的心血付之一炬,这滋味不好受吧?”窗扉被大力洞开,室内之人终于显出了全貌,男人五官平庸,却偏偏有一身出尘的气质。
他点燃了一块巫牌,失去灵气的巫牌干燥易燃,很快就噼里啪啦地烧成了一片,火龙顺着铁链咆哮而上,冲向壁顶。
见此,他勾唇看向宙:“我帮你把这巫牌焚尽,如何?”
“那就多谢了。”宙立在藤蔓之上,即便是被荆棘缠绕也丝毫无惧,她从容地俯视着良疆僵住的笑容,“夭东流,这么丑的傀儡,你也穿得下吗?”
“陛下果真慧眼如炬,”夭东流总良疆的五官做出了一个别扭的讽笑,“只是不知道我到底哪里暴露了。”
“处处皆漏。”宙恶意地笑着,“你那拙劣的伪装实在不堪一击,操纵傀儡的功夫更是出乖露丑,不成气候。”
傀儡术乃禁术,除了扶桑一脉,便只有巫史一脉有机会接触了。巫史掌管天下典籍,偷偷藏下几卷禁书不难,若不是夭东流当着她的面操纵了活人傀儡,她还想不到这一点。偷学傀儡术,嗤,只怕巫史也早有叛心了吧。
巫长命啊巫长命,你还真是没用,活了两千年,一点没长脑子。宙在心里讥笑道。
下方的夭东流早已怒不可遏,被她的话一激,立刻扬手示令傀儡石像发动攻击,眼神冰冷地盯着宙:“临到死还不知收敛,你马上会为你的话付出代价,魔藤,给我杀!”
粗壮的藤蔓一圈圈缠绕缩尽,锋利的尖刺齐齐朝里,对准了藤笼中的两具血肉之躯。
魔藤之下,傀儡石像蓄势待发,只等两人被魔藤刺个遍体鳞伤后上前取命。
金灯花被践踏得七零八落,血红的枝叶润湿了干涸的泥土。
“无趣。”宙轻啧一声,纤细的手指直接抓过一根藤蔓,顿时蔓上黑雾弥漫,随之涌入她的手掌。一棵数仗高的藤蔓,眨眼间便枯萎堕地了。
“你居然——”夭东流脸色惊愕。
“太慢了,”宙吸收完魔藤的能量,腥红的双眸望向石壁,杀意腾腾,“你烧得太慢了,让我来送你一场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