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昏暗的天光，隐约能看到金枝身上斑驳的红色痕迹，白色的睡裙沾染了猩红，十分扎眼。
金满山咕噜一声咽了咽口水，他看着他妈一脸镇定地把金枝抱了起来，忍不住心惊肉跳起来。
说实话，哪怕这是他亲女儿，他看到第一眼都怕得要死，他老妈可真是个勇士！
“快把你媳妇儿抱床上去躺着，我把丫丫抱回去换件衣服。”金枝奶奶瞅着傻不愣登的儿子说道。
金满山缩了缩肩膀，给她们让开位置，抬头间，他看到他爹目光涣散两手发抖的样子，心里突然就好受了点。
看，他爹的胆子还没他大呢！
这出意外的可把一家人给忙坏了，金枝奶奶忙着照顾金枝，金满山忙着照顾媳妇儿，金库点着烟在屋里走来走去，一脸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金枝换好衣服、洗干净小脸后，明玲也悠悠转醒了，她望着天花板，神情有些恍惚。
“老婆，你醒了！”金满山激动道。
“老公！”明玲看到金满山，脸上的委屈和恐惧都快溢出来了，“早上，早上我看见丫丫、丫丫……呜！”
金满山知道她为什么害怕，赶紧解释说:“被丫丫的样子吓到了吧？丫丫也太调皮了，居然把颜料弄了一身，还把玩具熊扯坏了，看来我们必须得好好教育教育她了。”
“颜料？”明玲一怔。
“是啊，红色的水彩颜料嘛，前几天你给她买的，忘了？”金满山说。
她好像是给女儿买过颜料，明玲想起来，糊里糊涂地点点头。
金满山松了一口气:“以后可别自己吓自己了，看你胆儿小的，都吓晕了。”
“不对啊！”明玲突然回忆起来，把住他的手紧张道，“我还看见丫丫飘在空中，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看错了吧！”金满山立刻反驳，“咱女儿又不是鬼，还能飘啊飘的。”
鬼！明玲脑袋里的弦一下子就崩了，她难道真的见鬼了吗！
“丫丫呢？”她心里火急火燎的，问起女儿来。
“在她房间，有我妈陪着呢。”金满山说。
“不行，我得去看看。”尽管害怕，可涉及到女儿的事情，明玲还是想弄个清楚。
“唉唉，你不再歇会儿么？”金满山劝说着，却根本拉不住她，只好跟着她去了。
“丫丫？丫丫！”明玲一边喊着一边冲进金枝的房间。
金枝正坐在床边看她奶奶缝玩具熊，听到明玲声音有些讶异地抬起头，目光疑惑地看着她。
明玲本是想上前抱抱她的，可一看到她的眼睛，脑海中就突然浮现出早上那一幕，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丫丫身上的人情味儿太过淡薄，她静静坐在那里的时候，不像是一个有活人气儿的人。
明明是自己生的女儿，明玲却一点也不了解她，以前对她心里是挫败感，现在又多了几分芥蒂——她害怕她。
曾经刻意忽略的细节，她突然想了起来:丫丫跑起来的速度很快，快得像一阵风；丫丫总能趁他们不注意爬到汽车上，都不知道是从哪里爬上去的；为了防止丫丫吃太多糖长蛀牙，她偷偷把糖藏在冰箱顶上，但那些糖每天都在减少……
尽管她不想承认，但她的女儿，实在不像个正常的孩子。
就拿厨房的刀具来说，他们怕孩子玩刀伤到手，特意放得很高，可她也能拿到。
就如那把菜刀……
“丫丫，”明玲听到自己用干涩的声音问道，“菜刀放那么高你是怎么拿到的？”
金枝慢吞吞地说:“飞起来，用手拿啊。”
这不是她第一次听丫丫说自己会飞了，却是第一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明玲心里涌出涩意:“丫丫，妈妈能看看你飞起来吗？”
金枝现在不太想动，她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我累了。”
昨天晚上做噩梦没睡好，半夜又出去打死了一个小怪兽，早上又给熊熊做解剖手术，忙了那么久，她现在要休息了。
明玲眼里闪过水光，她终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紫金华硕，巫长命曾经住的公寓还保留着，沈长明会时不时地上去看一看。
窗边的仙人球已经长成很大一颗了，大球上顶了好几个小球，神奇的是，小球上顶了几个花苞。
沈长明给仙人球洒了点水，心里还感慨着，她养的植物都与众不同。反季节开花的仙人球，他还是第一次见。
“喂喂喂，够了啊，你在浇下去我就要淹死了！”东牛大声抗议着他的走神。
“抱歉。”沈长明放下喷壶，拿出手帕擦干溅到玻璃上的水珠。
“别光擦玻璃啊，你给我擦擦叶子呗！”东牛抖动着针叶。
沈长明嘴角抽搐地看了一眼他满身的刺，摇头拒绝了。
“你有把这儿收拾得一粒灰都不沾的功夫，都不愿意给我擦擦叶子！小气！”东牛气得身子滚圆。
“你自己没手吗？”沈长明淡淡地说，“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东西，能活着就不要要求太多。”
“你你你……”东牛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你好好修炼吧，我走了。”沈长明收好手帕，把仙人球放到了窗缝前，那里有一股小小的风，可以让东牛接收外界的空气。
门被轻轻地关上了，屋子里又恢复了静寂。
早上八点半，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的主人都还没上班，一位娇客却已经等在了办公室里。
罗长馨偶尔会来这里找沈长明，总裁办的秘书们都认识她，也知道她是沈总的亲戚。
今天她来得早了些，秘书也怕得罪人，没敢拦她进去。
罗长馨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又起身在办公室里转了转。
沈长明的办公室简单大方，装饰品很少，当然，除了摆放得满满当当的书架和办公桌。
桌上放了一个相框，罗长馨瞧见了，心里有些好奇。
那会是谁的照片呢？是他和家人的吗？
她禁不住好奇心的驱使，走过去拿起了相框，可看清楚照片的那一刻，她的瞳孔却猛地一缩。
他的桌上，为什么会放她的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