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背部肤色称不上白皙。宽厚雄健的背部,腰处没有一丝赘肉。
即使是处于昏迷状态,那人也是肌肉紧实,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
而那本就没有几寸好肉,布满大大小小伤疤的背上,却盘旋着一个大大的狼首刺青。
火光摇曳,映得狼首愈发凶残,那双狼眼更是触目惊心。楚鲡望着它,瞬感觉一股寒气袭来。
在楚鲡的认知里,还没见过谁拥有这种凶残纹身的。除了那等子北夷人,还有什么人会这么丧心病狂?
想到这,她赶紧包扎好了伤口,遮住了那只狠戾的狼眼,这才把人放平。
楚鲡不知,就在她把人放平的那刻,床上的男人立即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和纹身的狼眼一样狠戾,冷酷无情。明明是再灵动上扬的凤眼,望着近在咫尺的女子,此刻也溢满了杀意。
楚鲡还在为刚刚所见的狼首而心有余悸,并未注意到那人已经醒了。
手上的动作刚一结束,就立刻收拾好药箱,拿起刚刚遮住眼帘的黑布,主动的绑在了眼上。
一天之内,精神紧绷了两次。又是折腾了半夜,楚鲡心下早就没了好气。对黑衣人的态度更是冷淡了许多。
“该注意的想必不用我多说。还有,不许再对我用药!”楚鲡心里恨透了这些子迷药,这简直就是把她的医术放在地上踩。
那黑衣人略加思索,似乎是默许了楚鲡的建议。
只是在楚鲡踏出房门的一步,紧随其后,挺身上前,一个手刀打在了楚鲡的后颈部。
夜色悠长,楚鲡两眼一黑,又如来时那样,被黑衣人扛了出去......
烛火暖黄,楚鲡正专注着手上缝合的动作,谁料想床上那人忽然坐起。暗黑色錾刻鎏金面具下,毫不掩饰着杀意。
楚鲡对上那双眼睛,不知怎的,就想到了那狰狞狼首上的狠戾狼眼。
她一时害怕,想要开口出声,却发现喉咙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声。
眼瞅着那人翻身过来,楚鲡大叫一声。随即,眼前的所有一切涣散了……
楚鲡裹着被子,还沉浸在刚刚梦境的恐惧之中,瑟瑟发抖。嗅着被子上熟悉的味道,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看向窗边,天色已经透亮,大约是过了寅时了。楼下时不时传来各色人马的嘈杂声,外带着小二的吆喝声。
时间不早了,今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楚鲡经历了刚才那场梦,衣衫早就湿透。再加上昨日奔波,染上的些许血腥气味,着实让她难受,只好坐起换衣。
不起身还好,楚鲡强撑着身子坐起,后颈传来一阵疼痛。不用看,也清楚早就泛起了青紫。
那该死的黑衣人,她都如此自觉了,竟然还是打晕了她。且看她今日,如何杀一杀那北夷商人的利!
换好了衣物,楚鲡又拿出了药酒,给后颈涂抹搓揉。咬着牙揉开了瘀血,楚鲡这才唤了小二前来送水洗漱。
址城不比恩州,气候水质都不甚优渥。更何况客栈如今人数众多,恐怕是店家想要尽心伺候,也无能为力。
楚鲡将就着梳洗一番。看着小二端在桌上不甚精致的粗茶淡饭,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家爹爹那飘香百里的手艺。
可她还没动筷,便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商队里的陈实在门外焦急的询问楚鲡,是否起身。
陈实今年四十有五,是恩州镖局的老镖师了。这些年走南闯北风餐露宿,落下了不少老毛病。在多家求医问药,不见好转,这才找到楚鲡的爹爹楚昊头上。
当时正值楚家护卫人手紧缺。楚昊念其需要养家,又不得再长途跋涉,这才聘了他做了楚家的护院。
这趟出行,陈实自是知晓内情。出于担心楚鲡的安全,才跟着一同前往。
他自是知晓楚鲡姑娘家的身份多有不便,于是便跟着其他护卫歇在了楼下。
若不是遇到了难事,他是万万不会这个时候上楼叨扰楚鲡的。
楚鲡打开门,就看到陈实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口。
“陈叔,发生了何事?”
“咱们家运货的车马,昨个来的晚,停在了别家的后头。早晨人家想要带队出去,咱们车马太多,被他们牵走了一部分。伙计们发现车马少了,追了上去。人家倒是还了车马,可也不知是谁折腾起来的,大牛现在和他们骂得红了眼。”
张大牛此人,也是楚家护院之一。生的魁梧,性格单纯,可偏偏脾气和他名字一样倔。
有大牛夹在中间,楚鲡知晓,这事还真不一定都是人家的问题。
想来大牛那个直脾气,恐怕也把人家骂得下不来台。
这还真是件难事,楚鲡叹了口气,默默地跟着陈实赶到了客栈后门处的车棚里。
还没走到跟前,楚鲡就听到素来大嗓门儿的大牛先发制人。
“去你奶奶个腿!老子就说,你们这些子憨货,眼睛都长头顶上了!”
对面站出来的,是个年龄不大但极其滑头的小子。
“大家都是出来做生意的,岂有挡人财路的道理?这位大哥,敢不敢让你们东家出来评评理?”
那大牛听对方如此蛮横,还想见东家,当下就要撸起袖子跟那小子干一架。
楚鲡见状,害怕大牛耐不住性子和人家打起来,立刻从人群中跳了出来。
大牛转头一看楚鲡出来了,更加生龙活虎了。眼瞅着那气势上就能压人一头。
楚鲡急忙挡在大牛身前,刚想开口劝和,却被背后一道声音打断了。
楚鲡寻声望去,只见二楼楼梯上,下来了一位清秀公子。
说是位公子,却是柳叶眉樱桃嘴,生的一副女儿相貌。一身锦衣,气度十足的双手抱在胸前。
瞧着年龄和楚鲡差不了几岁,但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倨傲。
只见他站在对面小子的身旁,问道,“你可是这商队的东家?”
楚鲡见他如此态度,知晓他定然是对面商队的东家,并不气恼。只是不急不缓的问了好,这才让陈实交代了事情的原委。
那公子一听,就知道双方都是无心之举,准备好的话也都哽在喉中,无处发作,堵得心口难受。
“在下定州孟芜,刚才的事情,还请恕我们孟家唐突。”孟芜表面上是对楚鲡表达歉意,可实际上心里没有半点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