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虽成功激怒了这姑娘,但也惹了众怒。
要想进这“临水楼”,首先便要能依题作出一篇好诗文,否则的话免谈。
所以这“临水楼”中,谈笑之间不一定是鸿儒,但往来的却绝非是白丁。
然而许昌城里,有才之人甚多。
当时的环境下,世家、贵族都喜吟诗作乐,好附风雅。天下大乱之际,难得有“临水楼”这样一个公开交际场合,于是这些贵族子弟、世家公子、有心于仕途之人,便一股脑地全往“临水楼”里挤,差不多都要把“临水楼”的门槛给踏破了。即便每日出的题目再难,“临水楼”前也都有如门庭若市一般,好似喧嚣。
今日“临水楼”里,就有不少食客。其中有些,还是“临水楼”的常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若非“临水楼”的厨子没有两把刷子的话,又岂敢去摆这么大的架势,去招待那些“肉不正不食”的膏粱君子?
况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
这些常来之人,只知道这五湘斋传人是一女子,却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实面目。今日美人初露面,有些人已然动心。所以,就想凭借今日之事,通过踩压李白,抱得佳人归怀。
于是,在李白刚说完,便有人站了出来,说道:“我们这些人都觉得临水楼的饭菜,堪称许昌城一绝。为何阁下偏说不好?莫非是来找茬来了?”
李白鄙夷回:“阁下可知井底之蛙乎?”
那人被李白讥讽,刚想破口大骂,就被同伴拦下。只听拦下他的同伴道:“井下之蛙自不知东海者,然而东海自有东海之广博,井底亦有井底之乐趣也!何来可比矣?”
李白笑道:“用’不知鱼之乐’以巧辩,请问兄台姓名?”
那人见自己论点被看穿,丝毫不觉难堪,反而豁达一笑,向李白躬身一拜:“阴济草民,吴质。”
吴质!?
莫非是与司马懿、陈群、朱铄共称为“曹丕四密友”的那个吴质?
若按照时间来推算,目前他应该还没和曹丕勾搭起来,此时还应只是个无名小卒。
李白心中一喜:如果能抢在曹丕之前下手,把他拉拢到曹植的阵营里去,就相当于——在未来的世子之争中,提前去掉曹丕一臂,为曹植提前扫清一个障碍,同时还能获得一个援手。
此时心中虽喜,面色上却不露痕迹,同样躬身一拜:“在下李白。”但却没有向其介绍曹植,因为李白也叫不准,此时的吴质,所求为为何?
然而,刚刚介绍完自己,就听有人向自己问道:
“李兄刚才于屋外所作之诗,气象一新。敢问所治者何学?”
李白心想:草泥马,今天这局面,怎么还有点舌战群儒的意思呢?既如此,我就学一学诸葛亮!
只听李白淡淡言道:“我从不做那些书本上的学问,那是迂腐书呆子们干的事情。”
只听那人贬损道:“刚才于堂上听闻兄之阔论,无不与饮食相关。李兄不作治学经典,不思安邦定国,只顾口腹之欲,莫非酒囊饭袋乎?”此话一出,满堂轰笑。曹植见之,十分为李白鸣不平。想要起身,与其一辩,却被李白拦下。
李白放开喉咙笑了几声,笑得那人头皮发麻,只听李白开口道:
“两军战阵之间,士卒不能饱食,战场上何来力气杀敌?士卒若仅得米粟以充饥,却无酒肉激赏,又何来士气振奋?王者以民人为天,而民人以食为天,此乃天道之使然。商汤之伊尹就是个既能屠宰,又善烹调的奴隶,却能用“调和五味”之理以治天下,安邦定国。孔子也曾言: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失饪不食。终成一代文圣,天下为师。阁下笑话酒囊饭袋,可又怎知酒囊饭袋无大作为?依我之见,阁下日后或谋国,或治学,恐怕皆不如酒囊饭袋也!”听了李白的话,那人几经动怒,却又无从辩驳,只能咽下怨气作罢。
忽又一人大声道:“兄台莫非暗藏谋国之志乎?”
李白问道:“敢问何为谋国?”
那人继续道:“居于庙堂之上,立于殿陛之间。忠厚者如周公、萧何等;奸佞者如王莽、董卓之流。只是我等却不知,阁下之忠奸也!”
李白不急于回答,反而问道:“敢问兄台高名上姓?”
那人回道:“在下颍川人,姓陈名群。”
李白心中恨道:好你个陈群!敢用如此诛心之言来谋害我!等我日后大权在手,势必要杀你而后快……心中虽然恨极,脸上却显示出一副丝毫不以为意的态度,躬身一拜道:
“颍川之陈长文,在下久仰大名。今日一见,不过尔尔!昔日扁鹊行医诸国,无分贵贱,义诊而不收金,以治民之疾痛;许行倡神农,劝耕桑,赤脚行于天下,授人播种之术,以解民之饥苦;李冰勘九江,踏三川,与其子修都江堰,根绝水患,造福两岸,更使荒蛮之巴蜀变为天府之国仓,可为不世之功。然此三人,皆不在庙堂为官,却仍为万民造就福祉。由此可见,为人若有恩惠天下之念,即便身处江湖之远,无功爵加身,亦当可为之!为人若仅为自家门庭的福泽爵禄计较,不顾天下百姓之康乐,即便身执一国之牛耳,又有何堪言!陈长文小儿之见,休勿复言!”
“你......你......”
只见陈群,手指李白不住颤抖,抚胸顺气以为平复。被这一番话噎得语塞而不能言,拂袖而去。
曹植见此,长笑数声道:“早听过颍川陈长文之名,却没想到其人之胸怀却如此狭隘矣!”挽着李白手臂道:“来来来!太白兄,休要在意这些见识短浅之人,你我还是饮酒好了!”
虽然李白舌战得胜,但一开始的战略目的还没达到。
与一帮大老爷们斗嘴,实非李白之所愿。李白之所愿乃是设个圈套,把这掌炊的姑娘引进去,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之目的......
于是,对曹植道:“子建兄,刚才说了半天,才想起你我还没怎么吃东西呢!只是这里的餐食太难吃了!要不,我亲自做点?”说后半句的时候,眼神是在看向那姑娘,极具挑衅。
那姑娘冷哼道:“你还会做饭?”
“为何不会?”李白回答地十分坦然。
那姑娘讥嘲道:“君子不是不近庖厨的吗?”弦外音就是,你也算是个君子?
“在下认为,有时亲自掌厨烹调,也算是一种生活之情趣。”李白说道。
曹植附和:“嗯,言之有理。”
“小姐既然不服,可敢与我一比?”李白接着说道。
姑娘问道:“比什么?”
“当然是比拼厨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