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应麒如芒刺背,他终是知道宁采儿不仅是妒忌之心,那日出手掌掴季天心后任然余恨未消。吴应熊的手段给她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阴影,春儿的死更是雪上加霜。他无权要求她理解释怀,此事要说来,也怪八卦教将他劫夺了过去,否则他本是要快马加鞭先去宁府迎人。
他道:“宁夫人说得一点不差。娟儿你过来。”
娟儿走近吴应麒,也不知会怎么地,总觉得吴应麒是会救她的。岂料吴应麒扬起手来,猛地扇了她一巴掌,整个人打得旋了个身,跌倒在地。一些丫头禁不住叫出声来,忙捂着嘴,宝银往日打丫头也没这么重手的。
娟儿痛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季天心见得心疼不已,简直比打在自己身上还疼。
吴应麒扫了她们一眼,道:“这就是我的手段,日后都给我谨言慎行。天心,娟儿,给我回屋去。”
两人应了,季天心忙去搀扶娟儿。吴应麒和小桃出门后一路跟着她们,进了屋,只见两人抱在一起哭了个稀里哗啦。小桃“嗯哼”一声,两人一震,瞧见她和吴应麒,又跪了下去,简直像是见了狠厉的男主人。
吴应麒对小桃道:“这打伤了脸,用什么治?”
小桃道:“回吴爵爷,我这就去问问。”
吴应麒点了点头,小桃一阵小跑去了。他道:“又没别人,见我就跪,是不开心了吗?”
两人摇了摇头,吴应麒道:“都起来。”她们照办,一声不吭。
吴应麒走近两步,娟儿怕了,不自觉的往后躲了一步,季天心则挪到她身前,道:“相公要罚要打,对天心吧,娟儿已经受不住了。”
吴应麒板着脸道:“我为何出手?”
季天心道:“这丫头是嘴巴快了,她没心的,没想到有人在偷听,而且是个厉害的丫头,居然打了她还闹开。我信娟儿,不信那个丫头。”
吴应麒点头道:“采儿也一定信秀屏,不信娟儿的。”
季天心激动地道:“或许她们本来就是……”后面的话硬生生吞下了肚。
吴应麒皱眉道:“你毫无根据的猜测,让人听来就是乱说。”
季天心抹掉了眼泪,正色道:“天心身正不怕影子斜。”
吴应麒怫然道:“你要和我顶嘴了?”
季天心委屈地道:“妾室比下人高了一等而已,不过是个奴,眼下吴爵爷出手打死我,随便编个借口便过去了。”
吴应麒气满胸膛,心想:“我对你这么偏袒,你居然还和我置气。按你这道理,日后和她们还不闹个不可开交?”转念又想:“不对,她之前已吃了一巴掌,都没和我提起过,这分气量也不是每个女子都有的。适才的情形以我的身份,没法体会她的痛苦。”
他清了清嗓子,正沉思如何说法,小桃已奔来,将两个小小的瓷瓶壶放到桌上,道:“紫色的是田七膏,先擦,再用白色的珍珠粉抹。”
吴应麒道:“好了,你去吧,我有事和她们好好说说。”
小桃走到门口,又回身道:“吴爵爷,这丫头兴许是被人……”
吴应麒打断道:“要你多嘴,去。”
当着别人面,她是不会和吴应麒争辩的,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吴应麒把门一关,走近娟儿,娟儿身子都在抖。他对季天心微微一笑道:“刚刚那种阵势,我也是形势所逼。”
娟儿以为他还要打,岂料是这番话,哇哇大哭了起来,毫无顾忌。季天心倒是埋怨地瞧着他,道:“相公未免太狠了。”
吴应麒“嘘”的一声道:“小声点,说好我来罚娟儿的,眼下应该娟儿被我打得老惨了。”他忽地扬声道:“你这丫头已经无法无天,这脸不用打,我打你屁股,季夫人拿针来。”
季天心又好笑又好气,拿他半分法子也没有,只好大声道:“来了。”
娟儿一愣,不知真假,竟要宽衣,吴应麒一把握着她的手,拉到了一张榻上,让她坐下,去拿了那两个瓷瓶。先蘸了田七药膏,手刚举起来,娟儿明白过来,骇然道:“使不得!”
季天心急道:“不行,这要是让人知道了,娟儿还不被打死?”
吴应麒板着脸道:“我打的,我来给她擦。”
娟儿不敢动,季天心叹了口气道:“相公是个好人。”
吴应麒擦得时候,娟儿虽然很疼,可主子居然给她一个奴婢上药,简直闻所未闻,世所难觅。在擦珍珠粉的时候,由于粉末轻易散落,吴应麒出手甚细,慢慢的涂抹,尽量粘合在膏药上,这姿势简直似在用心作画。
吴应麒道:“不准哭了,否则我就白涂了。”
娟儿应了,季天心感动的默默流泪。吴应麒完工后,舒了口气,恶狠狠地道:“我扎了!”轻轻对娟儿道:“你该痛叫了。”
娟儿“哎哟”“啊哟”“啊啊”的一阵惨叫,倒也真实。季天心和吴应麒捂着嘴笑,吴应麒过了会又道:“我看你下次还敢!”
娟儿叫得更惨了,活似杀猪一般,直叫得嗓子都嘶哑了,吴应麒才摇了摇手,示意不用了,大声道:“哼,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贱丫头。”
吴应麒出门时,两人情不自禁地跪了下去。他回屋推门,小桃正在练掌法。其时小桃一听脚步声是吴应麒的便未停下。吴应麒把门掩上道:“你倒是清闲。”
小桃打了两掌,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提起水壶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道:“你叫我滚,我就滚回来了。”
吴应麒苦笑道:“我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小桃冷哼一声道:“你就是。”
吴应麒道:“就你最贫,她们两个都不敢。”
小桃嘿嘿一笑道:“有个事儿,我在想要不要跟你说。”
吴应麒问道:“什么事?”
小桃神气的鼻子朝天道:“好玩的紧。”
吴应麒担忧地道:“你在我房里拿了什么?”
小桃“呸”的一声道:“谁稀罕?”
吴应麒伸出右手一摊道:“金银图还我。”
小桃眼珠子咕噜一转,道:“出了门的,哪有回来的?”
吴应麒右手食指一弯,要刮她鼻子,她哈哈一笑,斜身避过,探手反刮了吴应麒的鼻子。吴应麒苦着脸道:“你武功还指不定没我厉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