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敲门声响,吴应麒恼了,刚要骂人,只听是关云鹏的声音,道:“小爵爷,卑职已巡视妥当,你没事吧?”
吴应麒听到他的声音便松了口气,心想:“云鹏到底是自己人,知道我受伤,便来请安。”他向少女胸口伸手,少女情急之下想要骂人。吴应麒双目一瞪,在唇边竖指道:“嘘,别出声。”他撇着头,把少女衣裳掩好,放下床帘,走到外房,道:“进来吧。”
关云鹏入内,见吴应麒安然无恙,松了口气道:“小爵爷无事便好。”他刚要拜一拜,吴应麒板着脸道:“说过了,私下见我不用拜,否则以后不用见我了。”
关云鹏作揖道:“是。”
吴应麒道:“外面什么动静,有查到什么吗?”
关云鹏答道:“是八卦教所为,他们的人被擒之前都服剧毒而亡,够狠的。”
吴应麒大惊,心道:“大美人,你可不能服毒。”他又问道:“我们这里向来是马总兵守御?”
关云鹏道:“一直都是。”
吴应麒道:“倘若是郭壮图那厮,我倒相信他勾连贼人欲要谋害父王,推兄长上位。可马总兵如此谨慎的人,竟会让贼人大批流入?”此话一点不假,要是三三两两也就罢了,居然一进便是二十来人,这是从所未有的。
关云鹏道:“已查明,是雇来清理废墟和重建佛塔的两百名工匠,混进了二十多个贼人。适才王爷下令将所有工人全部拿下,一一盘问。”
吴应麒惊道:“抓这么多人,倘若与他们无关,是否就放了?”
关云鹏道:“不知道,负责审问的是郭总兵,他一向狠辣,只怕会不分青红皂白杀一批。”
吴应麒愤然道:“这叫什么事情,那些八卦教的混进来的,与那些手艺人有何干系,人家上有老下有小,干嘛无故杀人?”
关云鹏道:“情愿错杀,也不放过。毕竟那些恶徒肯服毒自尽,多狠的人,再怎么拷打,估计也不会招供。要是尚有人在工人中未被发见,跑了出去也是祸害。”
吴应麒道:“太残忍了,有何办法救人?”
关云鹏愕然道:“小爵爷为何要救人?”
吴应麒道:“他们大部分肯定不是八卦教的,眼下说是审问,完全是严刑拷打吧?那个郭壮图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审问时便不知要死多少人。”
关云鹏劝道:“小爵爷切勿掺和此事,原本王爷和文武大官已经怫然发怒,去为那些人求情不会有好下场。适才负责雇人的管领受审后已被车裂,全家老小均已抓进牢里。”
吴应麒皱眉道:“我看是与他无关的,他家里人怎么办?”
关云鹏摇头道:“此事过于重大,不敢妄加猜测。便如小爵爷说的,他什么都没招出来。”
吴应麒来回踱步,深吸了口气道:“对了,我肚子中了一拳,是贼人打的,恐怕内里伤着了,可有什么办法医治?”
关云鹏惊道:“伤了?”
吴应麒忙装作腹痛,点头道:“是。”
关云鹏道:“卑职斗胆,可否让我瞧一下?”
吴应麒心道:“给你看什么啊,我又没受伤。”他苦笑道:“算了吧,我这人不高兴让人瞧里面,这部位太下面了,明白吗?”
关云鹏道:“讳疾忌医,内伤也分普通伤、脏器伤等等,我让名医来瞧瞧。”
吴应麒皱眉道:“你别太麻烦了,就说我受了内伤,小肚子上痛,去弄点药。”
关云鹏执拗地道:“小爵爷尊贵无比,如若有个闪失谁可担责?就当关某人为了脱开罪责,也请小爵爷准我让郎中来瞧一瞧。”
吴应麒尴尬地道:“我伤得不重,贸然找郎中,要是给母亲知晓了,还不以为我伤多重,你说是不是?”
关云鹏正犹疑间,吴应麒道:“你去忙吧,顺便将小桃找来。”
他心想小桃与自己也算是患难之交,刺客是女的,不如找小桃来商量商量。关云鹏也不知他打得什么主意,临走前还是嘱咐他尽早就医。
不多时,小桃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跑得气喘吁吁,见吴应麒安然无恙,放下心来,道:“小桃听闻出了大事,一直惦念吴爵爷,眼见吴爵爷生龙活虎,这颗心便安稳了。”
吴应麒笑道:“还是你对我好。”他说着把门关上。
小桃心里一紧张,怯怯地问道:“吴爵爷这时候找小桃是有事吗?”
吴应麒开玩笑道:“莫非我没事便找不得你了?”
小桃愈发紧张地道:“小桃……小桃只是……”
吴应麒从她身后按着她肩头道:“你别紧张。”
小桃身如电触,一直在抖。
吴应麒续道:“我有个好朋友受了伤,可她不是外伤,是内伤,恐怕还是让人一拳给打伤了。”
小桃道:“那得让郎中瞧一瞧。”
吴应麒道:“眼下我们这乱哄哄的,听闻多人受伤,郎中忙活个不停。我心里焦急,想为朋友找个可靠的,嘴巴不会乱说的郎中。更不能让父王和母亲知道。”
小桃朝内室张望,紧张地道:“吴爵爷莫非逮到了一个叛党,却不肯交出去,留做他用。这叛党又受伤了……”
吴应麒奇道:“你怎么知道的?”突然觉得不妥,却已收不了嘴。
小桃一脸吃惊地道:“是个女的吧?”
吴应麒心下一惊,重复道:“你怎么知道的?”
小桃一愣,低头道:“小桃鼻子很灵,在这屋里闻到了香味,这香味理该是女人的。”
吴应麒鼻子闻了闻,又尴尬地道:“小桃真是神算子。”
小桃苦着脸道:“吴爵爷太乱来了。”她随手捡起一物,摊开给吴应麒看,是个金丝锦囊,道:“这不正是女人的吗?小桃不是神算子,是吴爵爷不够小心。”她从吴应麒右手袖口上小心地捏了一根长长的发丝道:“小桃啊眼力劲可好了。”
吴应麒目瞪口呆,道:“小桃心细如丝。”他拿过锦囊打开一瞧,是很多小药丸,透着一股苦涩的气味。
吴应麒怔了怔心道:“是毒药吧?”他忙收起来,握着小乔的手,来到床边,拉开帘幕,道:“就是她。”
小桃仔细瞅了瞅,女刺客也盯着她。小桃咬了咬下唇,道:“难怪了,是个美人胚子。”
吴应麒一愕。
刺客没好气地道:“你也不差。”
小桃“哼”的一声道:“红颜祸水。”
吴应麒苦笑道:“这话说不得,让母亲听到可不好。”
小桃骇然道:“奴婢胡言乱语……”
吴应麒道:“好了,就她,受了内伤。如何处置?”
小桃悠然道:“让郎中来瞧瞧呗,府里的郎中各个大名鼎鼎,一点点内伤罢了。”
吴应麒道:“你呀,聪明人一个,能让郎中来瞧吗?想想办法去弄点止血化瘀、行气化血之类的内伤药吧。”
小桃道:“贱婢啊在老家学过医的,正巧会点看内伤的本事呢。”
吴应麒大奇道:“你还看这个?”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小丫头太能干了,转念一想,王府用人都是千挑百选,倒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