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庆祝吴应麒出任副都统之位,吴三桂在安阜园摆宴庆贺,文武官员大量云集,吴应熊却称病未来,吴应麒心想此人定是不高兴我出仕,怕我抢他风头,眼下躲在王府又不知在想什么歪招。
筵席上,摆了六个大长桌,每桌十二人。桌上铺了红布,各色菜肴点缀精致。六桌围着一块空地,各色美人在此唱歌起舞,节目一毕,她们都去敬酒,有的便被官员留下陪吃陪喝,肆意把玩。吴应麒这才知道为何桌子那么长,每人之间却空了一个位置,原来还得给这些歌舞女留位。
那些女人都是吴三桂派人从各地买来,精心挑选,国色天香。她们明摆着是要服侍别人,见吴应麒俊美不凡,各个从他身边经过,似是在挑起他的兴趣,每每都是秋波连连。吴应麒强忍心中浴火,心道:“这场面,可不是用来玩女人的,况且我年纪尚轻,不易在这群人面前显得为色所趋。”
众官对吴应麒一一敬酒,吴应麒执礼甚恭,官员都是年长者,自己算是个小辈。他显得格外殷勤,酒过三巡大致也把这些人等记了个一清二楚,其中有人便叫郭壮图。乃是吴三桂女婿,听关云鹏提到过,此人的胞弟参将郭壮图策划了对自己谋害一事,他们都是世子的人。
吴应麒走到他身边,敬酒道:“姐夫,今日怎未见郭参将?”
郭壮图微笑道:“不过一个参将,怎可参与这等场面?”
吴应麒道:“当日螺峰山在其管辖下,许多士兵将我围住,将我守护得严严实实。”
在场诸人都瞧了过来,郭壮图脸色突变,道:“他处事鲁莽,用错了人,竟让一个歹人护卫,简直有失体统。他未能侍奉好吴爵爷,王爷下令杖责一百,至今仍在家中养伤。”
吴应麒心道:“杖责一百都没把他打死,你们肯定从中周旋,让执法的人留了一手。”他惊讶地道:“啊,居然有此事?我倒是未听说过,这就有点见外啦,何必用刑?”
吴三桂见他与郭壮图对话,显然知道是明的问候,暗的问责,心道:“当初为何便为发觉,应麒城府之深,实不在应熊之下。一定是应熊那一派的太张扬跋扈,逼得这孩子装傻充愣,以为自保。说来还是张王妃过于骄纵,催得应熊不顾及兄弟情义。眼下我几个儿子里只这两个年长,若他们关系不和,我吴家日后必将生乱。我得适时敲打一下张王妃。”
此时,郭壮图自罚一杯酒,道:“哎,还请吴爵爷多多担待。”
吴应麒道:“这话太见外,郭总兵归根结底是我姐夫。不过我这位姐姐与小王爷是同父同母,与我却是同父异母,不知……”
这话说到这里简直在说:“你这总兵便是张王妃的人,和小王爷走得近。”
吴应麒续道:“不知姐姐眼下可好。”
话锋一转,倒是让在场不少人松了口气,谁都知道螺峰山出了事,郭壮勋吃罪,郭壮图哪能无过?此时,吴应麒明着是在言语鞭打郭壮图。
郭壮图顺着他的话寒暄了一些家事,待吴应麒归位后,他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心想:“这人怎么变了个样?我得让小王爷谨慎应付,恐怕不好相与。”
这番对话,看着只是对郭壮图说,实际吴应麒是说给所有文武大官听的,他心想:“当初那个吴应麒让你们看扁,任人摆布,窝囊受气。我便要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特别是那些吴应熊的党羽,老子就向你们亮剑了,日后可给我小心在意,还敢欺压我们母子,教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此举成功立威,一些中立派的官员甚为殷勤的向吴应麒敬酒攀谈。半个时辰后,众人醉醺醺的,有的还抱着美人不放,有的吟诗作对,以在吴三桂面前展露才华。
忽地,门口一阵骚乱,一群蒙面黑衣人杀了进来。有的官员早已醉得走不动,与陪酒的美人吓得钻到桌下。有的武人由于参加筵席并未带兵刃,只好举起椅子来使。
好在殿内有十数名侍卫守着,暂时将那群黑衣人阻住。然而,这群人能冲进来,明显将门口的守卫都打倒了,来势颇为凶恶。
吴应麒心叫不好:“来者看来是冲着吴三桂去的,也或是要将这群大官都杀了。而我是吴三桂的儿子,必然首当其冲。虽说与吴三桂没多少情分,这人名声不好,又干过大错事,只是他要是一死,吴应熊那厮可就当王爷了,那还了得?”
他大呼道:“守护父王!”他坐得离吴三桂最近,忙冲过去守在一边,顺手从袖口取出防身匕首。
那些黑衣人武功尤为高强,打的侍卫难以招架。黑衣人迅速朝吴三桂逼近,武官王辅臣用椅子挡住刀子,一把抓着黑衣人腰际高高举起,往前猛地一掷,撞翻两人,他捡起一把刀子,顿时砍倒一人。
吴应麒之前见此人虽然高大,却一声不吭,极为低调,未料如此凶悍。胡国柱、夏国相、郭壮图这三个吴三桂的女婿也守在吴三桂身周,吴三桂坐在大椅上纹丝不动。
郭壮图皱眉道:“马宝是怎么安排的,竟让人溜了进来。”
马宝与一些大官并未参宴,这人明摆着趁人不在借题发挥。此时,黑衣人难以进击,在场不少武官随吴三桂常年征战,武艺高强,稳住了阵脚,正欲反攻时,一抹人影从天而降。
夏国相第一个发觉,抬头道:“不好!”
可惜迟了,刺客是躲在吴三桂正上方的梁上,落下时毫无声息,而众人的视线都在那群黑衣人那边,分了心。此时要想抵敌,已然不及。
只见刺客头戴斗笠,脚上头下,一剑刺向吴三桂头顶。吴三桂往后躲闪,吴应麒猛地将他一推,吴三桂翻滚出去,那剑刺破了吴应麒的右臂。
刺客为了这必杀一击,疏于后招,且空中降落难以防备。夏国相猛然一拳砸在他腹部,整个人倒悬着飞了出去。
吴应麒忍痛道:“抓住刺客!”他此时才将刺客认了出来,便是那个戴斗笠的汉子,此人那斗笠、那胡须,那身形他是忘不掉的。更可恶的是这人处处与己为敌,差点便命丧他手。
吴应麒顺手将吴三桂扶了起来,吴三桂动容道:“好孩子。”
吴应麒心道:“你可不能死,你死了那只王八就神气了,我便没法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