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到了时间点，新娘该去准备好的房间换婚服，走到转角处，发现江旭恒在楼道上转悠，下一瞬从某条过道上走出几个少年，一个把手里抱着的小朋友递给江旭恒，后边走出来的人令她停下脚步，转身喊了人名，对他招了招手。
过道上的几人互相说了几句话，都往新娘的方向走来，枫桥笑着对枫姿夸赞道：“今天真漂亮，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漂亮。”
接着稍微压低了声音，看着枫姿的眼神变化了些许，向换衣服的过道上细微地示意了下，面上自然地说：“礼物收到了吗？”
枫姿侧身对两个伴娘低语了两句，俩人对他们微笑了下，转身走回宴席上，剩下的人默契地往换衣间走。
江旭恒走在最后头，和小祈佑说着悄悄话，“你们这就要走了？”
“嗯。”
“那我得继续演戏，出去一趟再回来？”
“嗯……也可以说有人来接我，然后我就被来接的人带回家了。”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机灵么。”
“聪明无关年龄，根本在于智商。”
“前面是监控死角，我们要分开了。”
“这个周末我去找远航玩。”
“真的？”
“为什么要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我又不是、咳咳。”
“相信，绝对相信。”
一行人走到换衣间门前，枫姿抬头看了眼监控，又回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楼道，放心地打开门，待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拉了下裙子，才走进门，随手反锁。
房间里没有装监控，沙发上显露出坐着的人们，引起枫姿注意的是最小的那个，竟然是和枫桥一起来的。不过这时来不及问临时出现的疑惑，时间紧迫，只能选最紧要的问题说。
“你和他见过了吗？”
枫桥点了下头，跳过这件事，旋即问道：“搬家的时候把所有的都带来了，还是有不少留在老家？”
“你来。”枫姿径直朝不远处的屏风走去，让枫桥跟上，她有私密的话要告诉他。
俩人站在屏风后边，枫姿极力回忆道：“我知道的有三个可疑的地方，一个是银行，哪个银行不知道，第二个是存放骨灰盒的地方，那里有可以寄放小物件的柜子，第三个是拍卖行，他这些年的支出比收入大了不止几倍，有可能委托拍卖行拍卖了一些。
我觉得拍卖行最有可能，告诉拍卖的人说只卖给国外的人，那么在国内根本查不到，他应该有帮他倒卖东西的团队，让人带去国外的地下交易市场。”
枫桥摇了摇头，平静的脸浮上一层失落，“我都查过了，没有，所有东西不翼而飞了。”
枫姿面带愁容，与她新娘的身份极为不符，轻声说：“你们异能界也没有消息吗？有没有能让所有东西消失的超能力，或者让一些东西看不见，就像你一样。”
“要是有的话，我也不用找这么多年，也不会找他问。”
失落似乎只是在一瞬间就自我痊愈了，枫桥抬起眼，脸上依旧是开心的笑容，“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了，那辆车是朋友们随的礼，要是有什么事给我电话就好。”
枫姿定在原地站了小会儿，提起裙子快步追上前去，让枫桥等一等，然后对坐在沙发上的几人诚恳地说：“还请和我弟弟一直保持友谊，他一个人在外面，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希望他能有一个遇到麻烦时记得打的电话……”
白若兮从善如流地起身，牵起新娘的手，温柔地安慰道：“这位美丽的新娘请不要流泪，你的泪水比钻石还要珍贵，令人心碎……”
一番深情告白后，画风急转，语速比之前快看两倍，“你要是没有异议的话，从今以后，你弟弟就是我弟弟，他将来要是找不到女朋友，我可以分他一个……”
枫姿回握住白若兮的手，眼角还闪着泪光，感动地说：“我没有异议。”
坐在沙发中间的小祈佑望着眼前的一幕，弱弱地说：“好像是在说我愿意，这个场景不应该出现在求婚上么。”
“咳！咳咳咳！！！”枫桥突然撕心裂肺状的咳嗽起来，戳破枫姿和白若兮之间升起的心形泡泡，接着一秒变正常，对枫姿挥了挥手。
“我们走了，祝你新婚快乐，永结同心，白头到老，早生贵子！”然后拉过白若兮的胳臂和沙发上看情景剧的三人瞬移到了车边。
枫桥对着车眨了眨眼，转头看向被景行抱着的小孩，不确定地问：“你确定，我们是来这里？而不是回家？”
“嗯嗯嗯！”小祈佑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搂住景行的脖子，小心翼翼的解释道：“瞬移是有限制的，只能在一定范围内、我走过的地方，随意移动，西部酒店里有一个结界类的法阵，我可以通过房间里的法阵瞬移过去，那个就是类似传送门的装置。”
“哦，”枫桥一脸无奈地应声，低声吐槽道：“原来最强的也不过如此，还以为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随时随地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景行纠正道：“破坏力确实是最强，瞬移是演化出来的功能，不是原本就具备的，限制会更多，像能在一定范围内随时用已经比很多异能力要强了。”
年璃给代驾打完电话，靠在车门上伸出一只手，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面浮着一圈黑紫色的雾气，比之前在烟州森林里颜色要深得多。
“这是我和佑佑想出来的技能，通过空间这一共通点，只要能感知到对方，就能运用。之前那个森林太邪门了，要是平常，设置个空间出来，然后把圈释放在空间屏壁上，就能通过黑洞到他身边。”
“这就是传说中江湖救急的绝招啊！”白若兮感叹道：“遇上猪队友的时候，我多次想把他们从前线拉回来，别随便团战，可惜没有这个技能。”
“这种情况重开一局才是正确操作吧，”枫桥侧头看着入口处向他们走过来的人，自然地岔开话题，“听说出了可以把猪队友拉黑的功能，还有可以在开局前筛选队友，看看他有没有被人拉黑过，拉黑了几次等等。”
代驾司机默默地做好自己的事，上车开车，从不专心听身后的人在说什么，也不在意怎么人换了一个。
然而，坐在后边的人不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在看到门边停了一辆救护车时，忽然出声，“倒车回去，快一点。”
因为是小孩子的声音，司机不得不回头看向大人，遵循他们的意见，景行冲他一颔首，之后侧身靠近隔壁车。
“前面有问题，等外面的救护车走了我们再走。”
年璃对司机点了点头，转头问小祈佑，“前面有什么异常吗？”
小祈佑把略微的不高兴写在了脸上，等车倒回到车库里，才轻声说：“在洗手间门口偷听的人叫了救护车，他现在应该就在救护车旁边站着，也许还会跟着一起去医院，让医生给睡着的人仔细检查一遍全身。”
枫桥疑问道：“这里面哪里让你不开心了？”
白若兮放下杂志接话道：“还不是心疼你被打了，不过以佑佑那泛滥的同情心，应该不会介意医生给做全身检查的。”然后也疑惑地看着小孩。
在四人的好奇疑惑的注视下，小祈佑瘪了下嘴，嘟囔着说：“偷听的人是云月，那个人有问题，说不定以后跟他会频繁接触，但应该都不是什么好事。”
直觉过于准确，说出来的话就像是开过光。
说好在晚饭前就回来，真的就在下午三点回到了会议室，凌霄接到消息，百忙之中抽出一分钟的时间给祈佑打了个电话，他有事忙了。
刚回家还来不及坐会儿，祈佑迅速换上工作服，瞬移到单位门口，跑上台阶，往大厅里四处张望了一轮，不见人影，又往楼上走。
到达办公室门口时听见了里面有人在说话，有两道陌生的声音，不断的在问些是怎么发现的、当时有发现可疑人员、光凭气味就确定是尸体、可以协助办案等等。
警察和顾闻之透露了些暂时的机密内容，说：“这起案件涉及到异能力，它的源头在西部地区，听说您是负责协助三区外面的灵异案件的，我们将会和另一边的警局联系，到时还是要请您过去的。”
顾闻之面上一脸认真的附和着点头，十分配合说：“我知道我知道，麻烦你们跑一趟，下次直接打个电话就好，要不您留个电话号码，将来有事好联系。”
顾闻之起身拿过一本笔记本和一支笔，翻开递到女警官面前，拧开笔盖递了过去。
警花仰起头对他说：“我还是个见习生，你记我的没用，要记我们队长的。”话毕接过笔记本和笔，转手放到男警官面前。
队长稍显尴尬地冲顾闻之笑了笑，拿过笔在空白页上刷刷写下一行数字，后边还加上了姓名，将笔放进笔记本缝隙，合上递还给顾闻之。
“那我们就先走了，下次再见。”
边说边起身和顾闻之就此道别，警花头也不回地跟着队长大步向门口走去，独留捏着笔记本一脸失恋的大叔。
警花的胳膊乍然被人拉住，她回头一看，穿着工作制服的少年摘掉口罩，对她不好意思地笑着，“我也是见习生，我可以向你请教一些怎么当见习生的事情吗？”
队长和警花看着那张笑脸怔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队长用手肘支了下警花，“他向你要电话号码呢，给不给？你要是不给的话我给。”
“给，为什么不给。”警花接过少年递给她的手机，在通讯录上输了一串号码，心潮澎湃地问：“我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少年低头翻过工作证，举起给她看：“这是我的名字，我可以给你送早点吗？”
“嗯！”警花快速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不！应该是我给你送！”
靠在办公桌边的大叔冷哼一声，果然，这是个看脸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