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挑着老虎下山,势必要经过山脚下的那片水田,此时天还没黑,一些劳作的人看到这浩荡阵势,纷纷丢下锄头跑过来问东问西。
“嚯,是老虎啊!”有人跳出去大声的喊,“打到老虎啦,大家快来看!”
“我的天啊,这得有几百斤吧!”
“张家的兄弟发财了。”人群中有人酸酸的嫉妒。
“可不是嘛,现在虎肉值钱的不得了。”立马有人附和。
“阳叔,这虎是您打的吗?”
一个面庞黝黑的庄稼汉摸摸后脑勺,“这虎骨不知道能不能卖我一根,我媳妇生孩子后身体亏的很,我想着买点回去给她补补身子,嘿嘿,外面买不起,太贵了,阳叔,您能不能便宜点卖给我一根啊?”
“大木啊,这我可做不了主。”张阳叔撂下挑子歇歇脚,见大木脸色不好看,急忙解释,“这虎是景哥儿打的,你要买得问他嘞,我和你五叔就一帮着抬东西的,说不上话。”
大木张大着嘴,满脸惊愕,询问的目光看向后头的杜景,“啊,是景小兄弟啊,这么大的虎竟然是景兄弟一人打的.....这样,我出点钱,景兄弟你卖一根给我,可行?.”
杜景没点头,只笑的道,“大木哥,咱们哥两的交情,谈什么钱不钱的,要说嫂子以前经常往我家送蔬菜,我一个铜板都没给,这回我要是问你要钱岂不是没良心嘛,这样吧,等会你直接上我家去拿上几根就是。”
“哎,得嘞!”大木黑黑的手抹了把眼里的泪花,“景兄弟,你是个好人,来,我帮你抬,你去歇着。”说着拿起杜景手中的扁担,吆喝一声抬起来。
杜景明白大木哥感激难耐,他和大木哥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大木哥为人老实,最不喜占便宜,所以他笑了笑站到一边,任由大木哥接了他的手,他则走到张春那边和张春抬一条腿。
天色慢慢转黑,田埂上看热闹的人跟在队伍后面都往杜景家走,很多人都是头一次看到老虎,好奇的很。
有一些不在田里干活的娘们、姑娘家的,站在门口看到一路长队伍,纷纷探出头,有些胆大的,悄悄的跟在后头进了杜景家的院子。
杜景和五叔、阳叔商量了一下,决定今晚就在院子把老虎给破开。
阳叔在征得杜景和宋知的意见后,让张春把村里其他没来的人家都喊过来,准备每家都分上一斤虎肉。
因为天黑,最后集合过来的都是家里当家的男人,小姑娘和婆娘都被自家男人赶了回去,宋知眼尖,一眼认出老屋那边来了人,是杜景的大伯,杜大华。
杜大华年纪四十多岁,生的精壮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在地里干活的,只不过进院后坐在人堆里一句话都不说。
看着像是一个话少老实的,宋知只期盼等会分肉时这大伯也能这么沉默就好,只要他不像大小孙氏那么不讲理,她愿意多给一点给老屋,毕竟老屋的人多,一斤肉吃不过来。
杜景磨了一把快刀,沿着老虎肚皮下的纹路,小心翼翼的将老虎的整张皮剥了下来。
她提前和杜景打了招呼,虎皮她留着有用处,一旦有人上前打起虎皮的主意时,杜景立马出声拒绝。
阳叔让宋知烧了一锅热水,烫了几只干净的木桶,拿到院子里接了三大桶满摇摇的虎血,交代宋知每桶放点盐巴,以后可以留着吃。
宋知看的厨房里三大桶红彤彤的虎血,笑的眼睛弯成月牙,她是中医,当然比阳叔看的更长远,这虎血不仅仅是一道美味的菜肴,更是一味良药。
往虎血里面按1:3的比例添上烈酒,搅拌均匀后放进地窖冷藏,一个月后开封,啧啧,滋阴壮阳,舒筋活骨,不管男人喝还是女人喝,都是一副不可多得的补药。
但虎血酒再好,也不能贪杯,这东西喝多了容易上火。
她可舍不得将这珍贵的虎血拿来当大白菜一样吃下去,所以她大手一挥,三桶血都被她放置到空间里保鲜。
反正接下来的几天,家里不缺肉,杜景察觉不到少了几桶血的事。
院子里,老虎的身子已经被破开,不知谁家贡献了两个长梯子,虎肉一分为二,在大腿的地方钻了个洞,虎肉被倒挂在梯子上沥血水。
一旁的大盆里,装满了虎油,虎肾,虎肺,虎肝,大小肠,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内脏。
“杜景媳妇,这盆里的得交给你收拾了,我们都是大老爷们,这些细活干不了。”帮忙的田叔指了指盆里的内脏,笑的道,“明个我喊上你田婶,让她帮你洗一个,你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
“好的,谢谢田叔!”宋知真诚的感激田家夫妇二人,乖巧的道,“田叔,你看上哪块肉就直接和阿景说,让他划给你,甭客气,嘿嘿。”
“小丫头这么大方啊。”田叔和宋知爹年纪差不多大,见宋知一副懂事礼貌的模样,心底对这丫头的为人处世狠狠赞了一笔。
田叔瞥过脸,打趣杜景,“景哥儿,你可听到你媳妇的话咯,我想要哪块肉你就得割下哪块给我,哈哈哈,不知道你小子听不听你媳妇的话啊?”
杜景放下刀,迎着田叔的方向看向后头的宋知,嘴角微微勾起,大方道,“田叔,你是不知,在我家,我媳妇说的算,所以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今晚啊,田叔你敞开了挑,想要啥给啥。”
“景哥儿对婆娘真没的挑,啥时候让你婆娘给你添个娃啊!”男人们在一起聊天说话,总是少不了提起老婆孩子的。
“是啊,有了孩子,景哥儿还怕你婆娘闹和离嘛!”也有好事的将旧事翻出来嘲讽。
“小黑子,你嘴巴闭上吧,瞎说什么呢!”有人看不惯,开口训斥。
“我怎么了,我实话实说而已,嘴长在我身上,你还能把我怎样!”小黑子是村里有名的无赖痞子,此刻被人骂了,也不生气,嬉皮笑脸的怼了回去。
“我听我婆娘说,杜景媳妇好吃懒做的很,景哥儿,你可得管管,娘们这样可不行!”有男人在人群中小声的哔哔。
“我婆娘也和我说过,说这景哥媳妇三天两头的吵着和离呢,原先我不信,昨个我亲眼见她跳河了我才信,这样的女人啊,连死都要和离,说不定外面有人咯。”
“成亲一年就吵和离,也没给景哥生个一男半女,许是嫌弃景哥脸上的伤吧。诶,景哥要是没脸上那块疤,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抢着嫁。“有些嘴碎的男人比女人还能想象。
”谁说的准,我婆娘说宋知总埋怨杜家没钱,可能她嫌弃杜家穷也说不定!“
“行了,我才离开一会,大家就吵起来了,吵什么吵,都歇着吧!“
”今天是景哥儿做好事,大方的将辛苦打来的虎肉分给大家尝尝鲜,你们倒好,听听看,都说的是什么狗屁话,简直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谁要是还瞎吵吵就麻溜的给我滚回家去,拿了别人的东西还不知道感恩,说出来不丢脸吗!”
“你们在场的,等会拿了肉,回去和家里的婆娘好好的巴一巴,让她们嘴巴收敛点,我瞧着杜景小夫妻两人过得挺好,就是你们自己家的婆娘嘴长,乱七八糟的传一些不三不四的孬话!”
此时,阳叔从家里带过来一把斧头刀过来,见人群闹哄哄的,一顿训骂,开玩笑的几个人立马闭上嘴。
张阳作为下一任村长的候选人,说出的话,威信有时候比他那个当村长的爹还高,加上张阳做事正直公道,所以村子里的人大多也愿意听张阳的。
“景哥儿,景哥儿媳妇,你两别把这些话放心上,你们就踏踏实实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好。”阳叔对着二人笑了笑,“小年轻的夫妻,谁家没有争吵,只要不过分,该咋样过还是咋样过,我和你婶年轻的时候也经常吵,这不,这些年照样好好的过下去了嘛。”
杜景走上前牵起宋知的手,认真的点头,“我知道,阳叔,我和小知会好好的过的。”
宋知趁着大家都在,赶紧表态,洗刷自己身上的谣言,“昨儿掉水里是我不下心滑下去的,可不像大家所说是为了逼阿景与我和离,阳叔,以前我是有点不懂事,做了一些不上台面的事,但我发誓,我宋知以后生是杜家的人,死是杜家的鬼,不管阿景是穷是富,我都不再提和离的事!”
以后会不会和离谁都不能打包票,但她要是想在这个村里立足,那就必须让大家先接受她这个人。
至于其他的,她另想办法。
杜景如果品行好,她倒是愿意和他好好的过下去,若是一个由烂芯子堆起来的人渣,她有的是法子让杜景自己提出和离。
“说的好。”阳叔闻言带头鼓起掌来,随即满意的点点头,“景哥儿,你娶了一个好媳妇啊,有福气!”
杜景被宋知的一番话震的没回过神,阳叔一声喊后,他才反应过来,望着眼前依旧胖乎乎的姑娘,他那波澜不惊的心湖似乎被什么东西搅动了一般。
他不由自主的伸出大手在宋知软软的手心上捏了捏,媳妇的手软软嫩嫩的,就像刚出锅的豆腐,好想咬一口。
突然,他猛地一惊吓了自己一大跳,因自己这孟浪的行为,他顿时感到手无足措,红着脸急忙找了个借口离开媳妇的身边。
他震惊她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宣誓与自己不离不弃,他之所以还将她留在杜家,一部分是看在老爹的份上,一部分是他自己想给自己一个机会,毕竟他娶了人家,他要试试能不能培养出感情。
若过段时间,两人还是合不拢,那他愿意和离,放她自由。
但他实在想不到媳妇现在已经对他用情如此之深,那他.......
杜景抿紧嘴唇,当下心底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好好的对媳妇,现在没感情不要紧,他会停下脚步,试着慢慢去接纳她,呵护她,心悦她.......
其实.......也不是没有感情,就拿这两天的相处来说,他就觉得异常舒服,看媳妇哪哪都觉得顺眼。
这头,宋知被杜景这无声的一波骚操作弄的有些无语,她眯着眼注视着那个在人群中忙碌的高大身影,脸色有些发烫。
手掌心似乎还停留了一丝男人的体温在上面,她垂下脑袋看着手发呆,一双好看的黑眸中,此时似乎有千万种情绪交汇泛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