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住在这儿？”
高谏一的嗓音里有露骨的挑剔与不满。
“这里租金便宜。”秋叶寒无奈垂下眼帘。
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高谏一解释。
她这种资历浅薪酬低的新人摄影师，能住在这种正规公寓楼里已经算幸运了。
至少她还没沦落到去和好几个人一起合租群居房的地步。
杂志社给她这种合约摄影师的报仇是按量计酬的，并不丰厚，全靠她自己日常节俭，才不至于太过捉襟见肘。
但这些普通人的辛苦，即便她说出口，高谏一这种有钱人大概也不能理解。
于是秋叶寒踟蹰了片刻，便又把话咽回肚里去了。
“今天的照片我晚上就能修好片，可我怎么发给你？”
她抱着相机，仰脸问高谏一。
这是她习惯的工作节奏，拍摄当天连夜修片出片。
虽然要她主动开口对高谏一说这种等同在索要联系方式的话，多少还是令她感到羞怯。但她的确不知道该怎么把修好的照片交到高谏一手里。从前交片，她都是直接往甲方爸爸们指定的云盘上传的。
而高谏一则似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竟然被她问得愣了一瞬，很快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眼中浮现出难以描述的复杂神色。
“你这么工作狂，也就只能住在这种破房子里。”
他皱着眉头看着她。
秋叶寒气息一窒，差点连鼻子也被气歪了。
她都差点忘了，这个男人就是这么不会说人话的。亏得她刚才竟还对他心动不已，甚至想要依赖他……
脑海中陡然掠过些残留的画面。
秋叶寒情不自禁咬住自己的嘴唇，感觉自己的呼吸在夜晚微凉的空气里骤然灼热。
她不知道自己咬唇不语的模样落在高谏一眼里会被如何解读，亦没有余力再去思索。
她只知道高谏一在看着她。
那目光让她情不自禁地战栗，仿佛已被他用那洞穿一切的视线层层剥开，暴露出不肯与人侵入的魂魄。
片刻，她听见高谏一开口：“数据卡给我吧。”
他说着就伸出手，等她把数据卡交出来。
秋叶寒不由怔了怔，“可是我还没有修片——”
“不用。”不等她说完，高谏一已打断她。
他看着她水光微漾的眼睛，停顿一瞬，才又多说了一句。
“你不用再去看那些照片，什么都不用管，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他难道……是在担心她吗？不愿她再看见照片上伤害过她的人，以免她经历二次创伤的痛苦。
可这个男人……为什么连关心人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副高高在上不容抗拒的模样？
一时之间，秋叶寒只觉得心情复杂到极点。
她从善如流地把数据卡从相机里取出来，交到了高谏一的手里。
高谏一拿了数据卡，转身递给车里的叶天阳。
“你去办事吧。不用等我。”他沉着嗓音对叶天阳如是交待。
叶天阳应声点点头，又笑着向秋叶寒做了个挥别的手势，就开着车绝尘而去。
秋叶寒愣在夜空下，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会儿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满天星光照着冷清街道，高谏一却没有和叶天阳一起离开，也没有让叶天阳把车给他留下。
那他是打算在哪儿过夜呢……？
总不能是……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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