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破烂的老大哥将张义屋里堆积如山的破纸盒全部收走了。屋子里顿时空旷了许多。
房东大姐拎来一个簸箕和一个大扫帚，吩咐道：“老张头，你打租进来，就从来没扫过地吧？今儿好好扫一下，说不定会给你带来好运气呢！”
老流浪汉从来没有这么剧烈运动过，累得坐在门槛一动都不想动了。不过听到女房东这么一说，顿时来了精神：“那行，借你吉言，我马上豁出老命来，也要打扫一番。”
他邋遢惯了，连扫地都不知该先做些什么，挥起扫帚便胡乱扫了起来。
“啊秋！”小4和女房东都打起了喷嚏。
小4立即跑到外面，将洗衣盆里剩余的水洒了进去。屋里的尘土才被压了下去。他说：“你不洒水就扫地，家里会到处都是灰的。这还是我娘教我的呢。”
张义等他洒完水，这才开始清扫房间。20来平米的地面其实也挺好收拾的，不到10分钟，整个房间都显得亮堂了许多。
老乞丐经过一番折腾，身上全是灰土，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就跟动物的鬃毛似的，还有满嘴的长胡子，也纠结成一团。他觉得难受极了，问小4道：“你有没有刮胡刀？借给张叔用一下？”
“大叔，我的剃须刀估计你用不了。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乱动哦。”小4想起宠物之家，得意地说道。
“稍微修理修理，得多少钱呐？”张义不太放心，生怕被宰了。他忙活了老半天，又热又累。
小4向他保证：“没事儿，我认识人家，你就跟我走吧，说不定还不要钱呢！”
老头儿欢欢喜喜地跟着小4出了门。他把刚才卖废品得到的100元零钞小心翼翼地清点好，揣进贴身的衣兜里，又按按紧。
宠物店老板梅梅一看小4带过来一个像土堆里冒出来的老头子，吃了一惊。不过老板娘宅心仁厚，连流浪猫流浪狗都会收留，借一下理发推子倒是小菜一碟了。
不过女店员们个个嫌弃张义埋里埋汰的样子，都不肯过来帮他理发。
小4说：“我们不进去，麻烦美女姐姐再借一个圆凳子。”
梅梅爽快地答应了。此时太阳西斜，也该下班了，店员们对围观一个糟老头子可没什么兴趣，做好手头的事情，各自离开了。
小4拿过推子，让张义坐下，可是梅梅不愿意把围裙借给老头子，他只得直接开始操作。
老流浪汉不放心地说道：“你别理得太短了，我还要要饭呢，形象太好了，可没办法去乞讨。”
少年一笑：“大叔，你就闭上眼睛吧。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可不能强迫自己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
张义确实累了，他舒舒服服地闭上双目，听任小4帮自己理发。
小4冲着梅梅眨眨眼，毫不留情地就推了下去！
张义头顶上一团纠结的灰白头发，瞬间滚了下去。他没有停手，不断地剃着。
少年手法很轻柔，老头儿打着盹，没有片刻就呼呼大睡了。
伴随着张义响亮的鼾声，小4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才把他脑袋上那些可怕的头发剃了下来，他看看手下的板寸头，暗道一声清爽。
“小4，这有一盆水，你洗洗手再接着剃。”宠物之家的女老板贴心地打来一盆清水。
小4笑笑：“谢谢姐姐。我全部剃好再洗手。”
他手脚麻利地继续操作着。不大一会儿，老头儿下巴也干干净净了。小4轻轻拍拍张大叔的肩膀：“张大叔，剃好了。”
老流浪汉猛地惊醒了，身子一歪，差点儿从凳子上摔下来。小4赶紧扶住了他。
“啊……啊？已经剃好了？”他还有些迷糊，等定睛看清楚地上那么多头发、胡须，突然愣住了！
小4原以为老头儿会高高兴兴地感谢自己，不料张义瞪大了眼睛，颤抖着双手摸摸脑袋，他嚷嚷道：“小4啊，你把我头发剃得这么短，我还怎么去要饭呢？”
梅梅实在看不过去了，高声说：“老头，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呐！难道你这后半辈子，就靠要饭过日子？你就不想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过日子？”
张义还想说什么，可是一看老板娘的气势，顿时吓得不敢多话了。他还担心梅梅会朝他要理发的钱，便畏畏缩缩地扯扯少年：“四儿，咱们回去吧！大叔不怪你。”
“嗯，那就好。我来把地下清理一下。”小4勤快地扫着地面上的垃圾，又倒进了垃圾桶，这才用盆里的水洗洗手，站了起来。
“老张头，其实能做的活儿还有好多呢，只要你愿意，总能找到的。”梅梅语气温和了一些。
张义哭笑不得，借着橱窗的玻璃照了照自己，里面那个老头儿年轻了好多岁呢。只是一身褴褛的衣服实在太扎眼了。
一老一少回到住处，张义不停地长吁短叹着：“四儿，你这下子可是坑了我了，你要知道，平时我靠这么老的卖相，每天至少能挣到30多块钱呢，一天的饭钱就有着落了。”
小4安慰道：“张大叔，你放心，总能找到事情做的，你有手有脚的，肯出力气就能挣钱。”
张义还是很沮丧：“我下午本来还打算去乞讨的呢。今天可是没什么收入。”
小4一笑：“你忘啦？卖废品你还换了几顿饭钱了呢！”
“嗯，好主意，我以后攒了废品，立即就去卖掉，这样屋子里也就清爽了。”张义放了心，终于露出了笑模样。
老流浪汉回到自己干干净净的屋子，心里也觉得清爽了好些。
不一会儿，小4过来了，手里托着一套半旧的衣服：“大叔，这个送给你。以后别穿那些乞丐服了。我要是能再弄到衣服，还可以再送给你。”
“好孩子……大叔答应你，以后呀，不做老乞丐了！”张义顿时热泪盈眶。
几个小时后。
晚上，小4正在床头看着书，张义敲门进来了。少年惊讶地发现，他换上了小4给的那套衣服。
张义笑呵呵地说：“我用冷水把自己个儿全部清理干净了，才敢穿你这套衣服。那些污糟糟的乞丐服呀，我都扔了！真的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