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飞扭过头去，像条恶狗似的露齿咆哮道：“你们抓错人了！这小子我不认识他！一切都是他捣的鬼！”此时这醉鬼酒醒了一大半，他迷迷糊糊地记得：先是看到了自己多年前早已死去的妻子，然后突然见到这个白衣少年，再后来好像见到了让自己怒不可遏的女儿……
警察在清明节下午接到了小4的报警电话，他最初报案时，仅仅是希望保障妹妹的人身安全，将这个恶父绳之以法，不料真相竟然比他预想的还要凶残！李警官紧紧地按住杜飞，一边掏出手铐，将他铐了起来，硬声道：“回局里再说吧！”
杜飞面目沧桑、胡子拉碴，说他是个老乞丐也不过分，他瘫在地上不肯起来：“清明节不是放假吗？你们怎么还上班？”李警官站了起来：“跟我们走吧，警车在村口。另外小4，你和你妹妹也要一起过去，录下证言。”
无论老男人怎么挣扎、嚎叫，都改变不了被抓捕的事实，最终他终于老实下来。李警官费力地拖起杜飞，说：“嫌犯暴力拒捕，执法记录仪已将全过程录下。”为了防止一些穷凶极恶、别有用心的人诬陷正当的执法过程，现在警方出警一律佩戴上了执法记录仪，杜飞的丑态已全部被录了下来。
他被戴上了黑色的头套，两眼一抹黑，终于不再像条上岸的食人鱼那样拼命反抗了。
警笛声在村口响起时，整个东山村霎时像热锅里扔进了一把炒豆子，噼里啪啦地炸开了！从地里刚刚回来的村民和留守在村庄里的老弱妇幼们，一起蜂拥着跟着警察过来看热闹。
这里面也有跟杜飞家定下娃娃亲的高大强，只是一看“媳妇”家出事了，他就跟拔了毛的公鸡一样，灰溜溜地缩在人群后面，不再嘚瑟什么。
“这是为啥事儿呢？”一个农妇大惑不解地问着大家。
“难道是因为老杜老是打孩子？不过话说回来，他也真不像个当爹的，把个小儿子打走了，最小的闺女也被他天天打得鬼哭狼嚎的，真是造孽哦！”村民们议论纷纷。
警察紧紧地控制住犯罪嫌疑人，将他带进车子内部的小关押室。他们示意小4兄妹也上车，坐到车厢的后面。这辆警车是那种长款车厢的，里面的空间相当大，兄妹俩对视了一下，拉着手上了车。
上车前，小4无意中回头一看，月季花的从中，娘亲分明穿着紫色花布衫，对他微笑着。一眨眼，那影像又不见了……
破破烂烂的家门上贴上了封条。上车后，警察问小4：“小伙子，你和这小姑娘是兄妹俩？”
“是的，我一直在外……今天才见到我妹妹。”小4简单地回答着。他心潮澎湃，还没有从娘亲被这个老男人杀害的事实中平静下来。
“看相貌就是一家人啊！你看他俩的大眼睛，形状几乎一模一样。”李警官胸有成竹地说道，他长得精明强干，留着板寸头，40岁上下。
小4一开始只是想让警方制止杜飞的“家庭暴力”，比如说拘留他一段时间，将来就不敢再虐待女儿了，他可没打算继续呆在老家，看着这个让他厌弃的老东西作威作福。
李警官压低了声音问小4：“你说你要控诉你生父杀害了你母亲，可是你有证据吗？”
小4将手机递过去：“警官，您看看这个视频，是我刚刚录制的。”李警官意外地看看这个外表清秀的小伙子，拿过手机，只见隔着破窗户，杜飞正一个人坐在地上自言自语……
一旁的少年看着视频却狐疑不已，期间他想拍下母亲的影像，可是视频中明明只有父亲一人，镜头移向原本马芳芳所在的位置时，那里却空无一人！不仅如此，马芳芳的声音也丝毫没有被录下来！
李警官蹙着眉头看完视频，说：“感谢你提供的这个证据，手机要带到警局将这个视频作为原始资料拷贝一下。”小4连连点头：“没问题，我只想让母亲多年的冤情能够昭雪。”
小花说：“刚刚我跟着你回家的，因为怕爸爸打你，可是他又喝酒了，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乱打我们……”小姑娘眼神惊恐，显然还没缓过神来。
小4心疼地拉过她纤瘦的胳膊，将袖子卷起来，给警察们展示着：“警察同志，你们看看，这些伤痕都是那个老东西殴打出来的！”
李警官严肃地说道：“小姑娘、小伙子，你们父亲的所作所为已经涉嫌违法，在案件还没有侦查清楚之前，我们是不会把杜飞放回的！”
一开始，杜飞在车上附带的小关押室中还保持着沉默，但是断断续续地听到两个孩子的对话后，他忍耐不住了，在黑色头罩后面叫嚣道：“警察同志，两个兔崽子都不是我亲生的！我不打他们打谁？那个穿白衣服的，不是我儿子！谁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是不是亲生的都不是你打人的理由！”警察训斥道。羁押嫌疑人无数，这么暴躁大胆的嫌犯，他们还是头回遇到。
小4冷笑道：“我也希望你不是我亲爹，你放心，我和小花都会申请做一个司法亲子鉴定，如果结果证明我们和你没任何血缘关系，那就是我最想看到的！杜飞，现在你还是闭嘴吧！”
一行人来到了警局。在审问之时，杜飞秒变哑巴，无论警官怎么询问，他只是凶相毕露地瞪着眼，一句话也不肯说。
小4兄妹被带到了另一个房间，他开始回忆八岁那年，永远也忘记不了的场面：“我娘在我8岁时去世的，我们庄户家的孩子，上学都是自己去，大人都要下地干活，可是那天我走回家之后，发现……”他仰脸停了一下，强忍泪水说道：“杜飞坐在门槛上哭，不成人样子。我害怕他打我，就站住了，结果……杜飞说——你娘已经死了！”
九年前的那一天的下午，小4冲进屋子一看，娘仰面躺在地上，身体下面胡乱塞着一床被子，人已经不动了……
